来的这个社圈里，司空见惯的不幸并未能使我幸免，而那一般的幸福倒也并没有离我而去，因而我能在小范围里谈论这幸福。好在我从没有真正恋过。有时我对此颇遗憾。但如果需要的话，我也会使用谈情说时那些老生常谈的词语。不过现在我要说：是的，我恋了，并且也许因恋而情绪激动。我有着姑娘们所喜的炽烈的。可难我不应该想到，恰恰是从前的这一不足之使我的情况有了一个非同寻常的、有趣的、特别有趣的转变吗？”

“安静，安静，”我无动于衷地说着，想的只是自己“听说您的情人很漂亮。”

“是的，她很。我坐在她边时，只有这么个想法：‘有这个胆量——我的胆这么大——我要去海上航行——我喝酒就要成加仑地喝。’不过我的情人笑的时候，并不像我所期待的那样牙齿，我只能看到那个又黑又窄又弯的张开的。她笑起来向后扬时，显得既狡猾诈又老态龙钟。”

“我不能否认，”我叹着气说“可能我也看见过，因为这肯定很显。但还不只于此。所有年轻漂亮的姑娘都这样！我看到穿在优材上的合的、带许多褶裥、饰的衣服时，常常这样想，这些衣服不能总是这样漂亮，它们会起皱褶，不再平整，落上灰尘，装饰上积起的厚灰也去之不掉，谁也不愿这么可悲又可笑地每天早晚老穿脱这同一件贵重的衣服。不过我也看到，有的姑娘也许很，有着非常迷人的肌和小、光的肌肤和细密的发，可她们每天每日都带着这副天然的面，总是把这同一张脸放到同一个手心里在镜前端详。只是有时候在晚上，当她们在宴会后夜归照镜时，才会觉得这面已经用旧、胀、布满灰尘，已被所有的人看到过，几乎不能再了。”

“不过，我在路上常问您，是否认为那个姑娘漂亮，可您不回答我，总把转到另一边。您说说，您是不是有什么恶意？您为什么不安我？”

我把脚伸月光影里，殷勤地说：“您用不着安。您被人着。”说这话时，我用有蓝的手绢挡着嘴，怕我着凉。

这时，他把转向我，把那张胖乎乎的脸靠在长椅的低靠背上：“您知，总的说来我还有时间，我总还可以用一件丢脸的事、不忠实的行为或去遥远的国度旅行的办法立即结束这场刚刚开始的恋。真的，我很怀疑是否应该卷这场激情之中。这事一都没把握，谁也不能确切地指它向什么方向发展，会持续多长的时间。要到酒馆去有意地喝醉酒，我就会知，今晚我定会喝醉，可我现在这情况！我们打算一周以后和一家要好的朋友去郊游，在两周时间内，心灵的不会有激烈的争斗。今晚的亲吻使我陶醉得昏昏睡，得以在梦中心驰神往。我抵制住了这诱惑，晚上去散步，于是就现了这情况，我不停地动，我的脸像是被阵风过似的一会儿冷、一会儿，我总得不停地摸袋里的红绸带，为我自己忧心忡忡，但又不去究，甚至连您，我的先生，我都能够容忍，而在往常，我肯定不会和您谈这么长时间的话。”

我到很冷，天已渐渐发白：“丢脸的事、不忠实，或到遥远的国家去旅行都无济于事。您只能自杀了。”我说，并且还微笑着。

在我们的对面，林荫的那一，有两棵矮树，树后的下面是市内。那里还有些许灯光。

“那好，”他大声叫，并且还用他那握的小拳朝长凳打，不过他立刻就停住了。“您可活着。您不自杀。没有人着您。您什么目标都无需达到。您也不能掌握下一个时机。因此您才对我说了这番话，您这个小人。您不能去，除了害怕，什么都不能使您激动。您看看我的脯。”

他很快地解开他的外衣、背心和衬衫。他的脯的确很宽很。

我说：“是的，有时会遇到这不顺利的情况。比如今年夏天我到过一个村，这个村就在一条河边。我记得很清楚。我时常斜坐在岸边的一条长椅上。那儿也有一座海滨宾馆。时常可以听到拉提琴的声音。健壮的年轻人坐在园的桌旁，边喝着啤酒边谈论着打猎和冒险的经历。对面的河岸也是一片这样云雾蒙蒙的群山。”

我稍稍撇着嘴，站起来，走到长凳后面的草坪上，还踩断了几剪修时掉下的树枝，然后对着朋友的耳朵说：“我订婚了，我承认。”

我的朋友对我站起来并不到惊奇：“您订婚了？”他真可以说在那儿，只靠长椅的靠背支撑着。然后他摘下帽，于是我看见了他那圆脑袋上好闻的、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发，它在脖上形成了一条圆的弧线，这是今年冬天行的样式。

我很兴给了他这样一个聪明的回答。“是的，”我对自己说“他在聚会时脖转动灵活，手臂抬举自如。他能有说有笑地带着一位妇人从大厅的中间穿过，而且，无论房前下雨、还是那里站着一个腼腆胆小的人，或是现了什么别的糟糕的情况，都不会使他到不安。不，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在夫人们面前，他都会同样彬彬有理地鞠躬致意。可现在他就会这么坐着。”

我的朋友用一块麻纱手绢着额。“请，”他说“请您把手在我的额上放一放。我请求您。”我没有上这样，于是他合拢双手请求着。

好像我们的忧虑使一切都变得更暗淡了似的，我们坐在山上，如同坐在一间小小的屋里，尽我们刚才就看到了晨曦，到了清风。虽然我们俩都不喜对方，我们却挨得很，我们不能够彼此离得太远，因为四周的墙却是客观的存在并且很固。但我们可以不顾人的尊严，可笑的举止，因为在的树枝和对面的树木面前，我们不必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