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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狗秋千架(3/7)

杜,四面八方凑起来的,各辈分的排列,有七八糟。姑姑嫁给侄,侄拐跑婶婶的事时有发生,只要年龄相仿,也就没人嗤笑。我称为小姑是从小惯成的叫法,并无一血缘骨的情分在内。十几年前,当把“”与“小姑”混着叫一通时,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的。这一别十年,都老大不小,虽还是那样叫着,但已经无滋味了。

“小姑,难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说完这句话,我上谴责了自己的迟钝。她的脸上,早已是凄凉的景了。汗依然浸洇着,将一绺枯的发粘到腮边。黝黑的脸上透灰白来。左里有明亮的光闪烁。右边没有,没有泪,去的眶里,栽着一排纷纷的黑睫。我的心拳拳着,实在不忍看那凹陷,便故意把目光散了,瞄着她委婉的眉和在半天光下因汗而闪亮的发。她左腮上的肌联动着眶的睫和眶上的眉,微微地搐着,造成了一凄凉古怪的表情。别人看见她不会动心,我看见她无法不动心…

十几年前的那个晚上,我跑到你家对你说:“小姑,打秋千的人都散了,走,我们去打个痛快。”你说:“我打盹呢。”我说:“别拿一把啦!寒节过了八天啦,队里明天就要拆秋千架用木。今早晨把势对队长嘟哝,嫌把大车绳当秋千绳用,都快磨断了。”你打了一个呵欠,说:“那就去吧。”白狗长成一个半大狗了,细细骨,比小时候难看。它跟在我们后,月亮照着它的,它的闪烁银光,秋千架竖在场院边上,两立木,一横木,两个铁吊环,两绳,一个木踏板。秋千架,默立在月光下,森森,像个鬼门关。架后不远是场院沟,沟里生着绵亘不断的刺槐树丛,尖尖又的刺针上,挑着青灰的月亮。

“我坐着,你我。”你说。

“我把你到天上去。”

“带上白狗。”

“你别想了。”

你把白狗叫过来,你说:“白狗,让你也恣悠恣悠。”

你一只手扶住绳,一只手揽住白狗,它委屈地嘤嘤着。我站在踏板上,用双夹住你和狗,一下一下用力,秋千渐渐有了惯。我们渐渐升,月光动,耳边习习生风,我有。你格格地笑着,白狗呜呜地叫着,终于悠平了横梁。我现田野和河,房屋和坟丘,凉风拂面来,凉风拂面去。我低看着你的睛,问:“小姑,好不好?”

你说:“好,上了天啦。”

断了。我落在秋千架下,你和白狗飞到刺槐丛中去,一槐针扎了你的右。白狗从树丛中钻来,在秋千架下醉酒般地转着圈,秋千把它晃了…

“这些年…过得还不错吧?”我嗫嚅着。

我看到她耸起的双肩塌了下来,脸上张的肌也一下松弛了。也许是因为生理补偿或是因为努力劳作而变得极大的左里,突然了冷冰冰的光线,刺得我浑不自在。

“怎么会错呢?有饭吃,有衣穿,有男人,有孩,除了缺一只,什么都不缺,这不就是‘不错’吗?”她很泼地说着。

我一时语了,想了半天,竟说:“我留在母校任教了,据说,就要提我为讲师了…我很想家,不但想家乡的人,还想家乡的小河、石桥、田野、田野里的红粱、清闲的空气、婉转的鸟啼…趁着放暑假,我就回来啦。”

“有什么好想的,这破地方。想这破桥?粱地里像他妈×的蒸笼一样,快把人蒸熟了。”她说着,沿着漫坡走下桥,站着把那件泛着白碱的男式蓝制服褂脱下来,扔在边石上,弯下腰去洗脸洗脖。她上只穿一件大的圆领汗衫,衫上已烂密密麻麻的小。它曾经是白的,现在是灰的。汗衫扎腰里,一打着卷的白绷带束着她的,她再也不看我,撩着洗脸洗胳膊。最后,她旁若无人地把汗衫下摆从腰里拽来,撩起来,掬膛。汗衫很快就了,贴在大下垂的房上。看着那两个件,我很淡地想,这个那个的,也不过是那么回事。正像乡下孩们唱的:没结婚是金,结了婚是银,生了孩是狗。我于是问:

“几个孩了?”

“三个。”她拢拢发,扯着汗衫抖了抖,又重新腰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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