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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前的一次长跑比赛(2/10)

那时候每年的五一劳动节,我们大羊栏小学都要搞一次运动会。起初这个运动会就是学生们跑跑,打打篮球扔扔手榴弹什么的,一上午就结束了。后来,不知怎么的,学生的运动会变成了老师的运动会,老师的运动会把农场的右派也来了。这一下我们大羊栏小学的五一节运动会名气就大了,很快就名扬全县、全区、半个省。我上小学三年级时,写了一篇《记一次比赛》,这篇作文受到了老师的表扬。老师在我的作文本上用红笔画了许多圈,了许多,这就叫可圈可。他还用红笔写了二百多字的批语,什么‘语言通顺’啦,‘描写生动’啦,‘层次分明’啦,‘重’啦,‘继续努力’啦,‘不要骄傲’啦,等等。后来我的语文老师把《记一次比赛》送给右派一组的中文系教授老单看,老单看了说,一个十岁的少年能写这样的文章很不简单。老单是全中国有名的文学史专家,连李白的姥姥家姓什么他都知,能得到他的夸奖,就跟得到了郭沫若的夸奖没有什么区别。我们老师得寸尺,又无耻地把《记一次比赛》送给省报总编辑李镇看。李镇用一分钟就把文章看完了,然后摸一支像火的黑杆钢笔,连钩带划,把原长一千字的《记一次比赛》砍削成五十个字,说:就这样寄去吧,没准能发表。我们老师非要他给写一封推荐信,他实在不住粘糊,就写了一百多个字,给省报的编辑。我和老师天喜地的把稿去,然后就天天盼省报,几天后文章果然发了。这一下我有了名,我们老师有了名,我们学校有了名,我们学校的五一运动会更是大大有了名。第二年,全县教师运动会就挪到我们学校召开了。第三年,周围几个县的学校也组织育教师来观。当时的县革委主任风同志原先是八一工大队的运动员,因为伤,退役下到我们这里来的。该同志育,懂育,一育场就血沸腾,一看见泪汪汪。他亲临我校参加了一届运动会,参观了比赛,兴奋得不亦乐乎。他还在百忙当中接见了我,用他的大掌拍着我的说:“小家伙,你的文章我看了,写得不错,不错,继续努力,长大后争取当个记者。”他从前的袋里里摸一支博士牌钢笔,送给我以资鼓励。激动得我了一。开完运动会,他没有回县,直接去了农场,与场领导密谋了许久。回去后,他就拨来了十万元钱,让我们学校增添材,修建比赛场地。所有的技术问题,由农场的右派解决;所有的力气活,由我们周围十几个村的老百姓来这样的力,我爹他们都兴,到光荣。那时候的十万元人民币,在老百姓心目中,简直就是天文数字,我们私下里说,这么多钱,怎么能得清楚?上就有人回答,有老富呢,怕什么?十万元,人家老富用脚丫就拨拉清了,那还用得着手!

我已经略地向大家介绍了这群怀绝技的右派的情况,接下来就该说我们朱总人的故事了。与那些省里来的右派相比,他没有那些显赫的衔,既不是专家,更不是教授,他就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富农的儿,解放前好象是跟着打学生成瘾的范二先生上过几天私塾,上私塾时也没表现特别的天分。我六叔跟他在私塾时同过学,说起朱总人,我六叔说:他小时候比我笨多了,背书背不,被范二先生用戒尺将两只手打得像小蛤蟆一样,吃饭连筷都拿不住。但他特别调,有许多鬼,他曾经将野兔屎搓碎了掺到范二先生的烟荷包里,让范二先生烟之后打嗝不止。他还在范二先生的夜壶里放过青蛙,把倒夜壶的师娘吓了个半死。当然,他的这些恶作剧都受到了先生严厉的惩罚。他现在这样聪明,我六叔说,一定是在东北吃了那聪明草成的聪明药。与那些省城的右派相比,朱总人的材相貌更是铁丝捆豆腐不能提了。省城的右派,女的像唱戏的蒋桂英、学外文的陈百灵,那简直就是九天仙女下凡尘,村里的那些老光编成诗歌传唱:‘蒋桂英拉泡屎,光离地挖三尺;陈白灵撒泡,小青年十里能闻到。’男的里边,运动员焦,话剧演员宋朝,都是腰板笔直、小脸雪白,让村里那些娘们见了挪不动的好宝贝。三四十岁的老娘们想把他们抱在怀里,二十来岁的大闺女想让他们把自己抱在怀里。省城右派里最丑的是那个三角作家,最丑的作家也比朱总人好看。作家脸不好看,但很壮,要不也不敢见了女人楞从火车上往下。朱总人是一个驼背,好象偷了人家一锅整年背着。他的背是怎么驼的,有好几说法,比较权威的说法是他在大兴安岭当盲时,在山里抬大木,碰上个河南坏,给他吃了一个哑亏,伤了他的脊梁骨,从此就驼了。还有一说法是他去偷人家的老婆,被人家发现,人慌无智,狗急墙,摔坏了脊梁骨,从此就驼了。我相信前一说法而决否定后一说法,因为朱老师是我心中的英雄,我希望他抬大木伤了腰,这样比较悲壮,多少还有那么一英雄气慨,比搞破鞋伤了腰光彩。大兴安岭,原始森林,红松大木,比人还要,长达数十米,重达两千斤,八个人,四,喊着号抬起来,听着号,颤颤抖抖地往前走:嗨哟___嗨哟___嗨哟___林间小上尽是腐枝败叶,一脚下去,就渗了来。嗨哟___嗨哟___嗨哟__松鼠在树上吱吱叫着追逐蹿,飞龙咯咯叫着,展开像扇样的,从大树冠中翔到木丛里。这时,与他同抬一的河南坏虎突然将杠扔了,他猝不及防,晃了几晃,腰杆了一声脆响,然后就趴在了地上,像一条被打断了脊梁骨的癞狗。他的像青杨树一样的腰从此就弯了,他的像铁板一样平展的背从此就驼了,一个好小伙就这样废了。当然,如果他不遭这一劫,也就不会成为一个值得纪念的人。

我写《记一次比赛》时,学校的场地面坑坑洼洼,没有垫炉渣,更没有铺沙。那时是风天一土,雨天两脚泥。那时本没有,别说没见过,连听都没听说过。我们在场边上挖了一个长方形的大坑,坑里垫上一层沙土,运动员翻过横竿就落在沙坑里,跌得呱呱地叫唤。是我爹的,我爹是个劈柴木匠,活儿,但是快。方木,用刨刨刨,下边钉上几条度钉上铁钉,往沙坑旁边一摆,中间横放上一细竹竿,这就齐了。我们学校有一个小王老师,中师毕业,也是个小右派,手提帽,我们全校的育课都归他上。他个特结实,整天蹦蹦,像个兔似的。我们写诗歌赞他:“王小涛,粘豆包,一拍一打一蹦!”我爹说,你们这些熊孩净瞎编,球一拍一打一蹦,粘豆包怎么能蹦?一拍一打一团糕还差不多。王小涛跑得很快,尽他的速度不能与省里的右派张电相比,但与我们村里的青年相比,他就算飞了。县里拨款给我们学校修建育场地,校长与农场场长商量后决定建一座观礼台,好让主任等领导站在上边讲话、看景。为此,学校派人去县城买了一汽车木。汽车拉来木那天,我们就像过年一样兴。我们村里的人除了中生雷宝之外,谁见过汽车呀,可汽车拖着几百轰轰烈烈地开了我们村。大家伙把汽车围了个不通,有的摸车鼻,有的摸车,把司机得很张。校长和场长带着一群右派过来,好说歹说才把我们劝退。右派们爬上车去卸木,村里的大人们也主动上前去帮忙。木卸在场边上,汽车就跑走了。我们跟着汽车跑,心里到很难过。汽车的影没有了,汽车卷起的黄烟也消散了,我们还站在那里。我们泪汪汪,心中怅然若失。那些木堆放在场边上,一压着一,码得很整齐。我爹抚摸着木,两放着光说:“好木,真是好木,都是正宗的长白山红松。”他从木上抠下一砣松油,放到鼻下边嗅嗅,说:“这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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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把老狼给活活地撑死了。有人要问了,为什么老百姓不打野兔改善生活呢?没有枪,没有弓箭。场里领导也想吃,就让虎带着几个搞育的右派去抓兔虎下放不忘本行,劳改还带着标枪。他把从省城带来的那杆标枪的尖儿用砂打磨了,尖锐无比,闪着白光。他举起标枪,朝着那些狂奔的兔,连准也不瞄就投过去。标枪在空中飞行,发簌簌的声音,好像响尾蛇似的,飞到兔上,猛一低就扎下去,几乎是百发百中,不是穿透兔,就是砸断兔的腰。一上午就穿了四十多只。当然,他有这样大的收获,也离不开那几个右派的帮助。那个短跑运动员张电和长跑运动员李铁,负责把兔虎面前赶,他们两个起得作用,就像两条的猎狗,一条善于穷追不舍,一条长于短促击。有一条因为拉稀力不佳的兔,跟张电赛跑,被张电一脚踢死了,你说他跑得有多快。那天,虎张电他们,浑挂满了兔,就像得胜归来的将军似的,受到了全右派、全场职工与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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