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蛙在陈东转了三千多块,很得意,毕竟大窟窿小了。午时,老蛙的脚尖不知觉朝了营长家那边,一是想在营长家呕一盅,满足一下肚,二是想与营长说说摆路桥公司的一拨人。
这会,营长在家正准备喝酒。
小朱上午到乡里开会之前来过家里,把老蛙说的一古脑倒给了营长。营长听了不兴,心想狗日的老蛙瞧自已不起,白搭了一餐酒喝不到不算,事情也不知个底。但反过来又想,小朱也不是外人,叫小朱去跟自己去一样,就告诉小朱,回开完会了,相关事宜直接跟我说。营长对施工队村有自己的算盘。陈庄村有个不成文的习惯,乡里来人或上面来客,吃吃喝喝什么的,老蛙总是安排在营长文书两家坐庄,一个不偏袒,好在两家都在陈东,称斤把,买瓶把酒方便,两家烧锅的也乐意,时不时剩菜两日,落得瓢油锅。这回,营长见四十人住三月不挪脚,睛就睁得狗卵大,想把人安在自己侄家,除收房租外,一家人搭在锅里落吃喝。营长正想着,老蛙晃了来,营长先一惊后一喜,就腾椅给了老蛙。
老蛙跟村里人说话直来直去,不遮掩,说营长欠我的酒,今朝要补上。说着就把一包的骨摊在椅上,大嘴一张一张地吐着气。营长烧锅的明了男人的心,转到锅屋捣鼓了一阵,几个菜就端了上来。营长请老蛙坐上席,自己坐一边,烧锅的坐对面,半边只搭在椅沿,那一半悬着象要掉下来,虽是谨慎,筷却很麻利,顺着碗给老蛙夹菜。老蛙小一眯,就滋滋喝了起来。回路桥施工队村,你先去接应一下。老蛙跟人说话小睛一般不朝人盯着望,一耷只自己说,话说完了,小睛才抬起来瞅瞅,望着对方的反应。营长说,我去怎么照,我跟人怎么说?老蛙说嘴吧长在你鼻底下,你想怎么说怎么说。营长烧锅的搭了腔,说书记派你是信得过呢!老蛙大嘴一张就笑了,两好象得了奖赏,也跟着笑了起来。
老蛙走后不半时,乡里小朱就把路桥公司的项目经理胡经理带到营长家,三人碰就嘀咕起来,甲乙丙丁说了个眉目,胡经理觉老蛙不在场有些不放心,提叫老蛙面,营长借着酒兴,说这事我说了算!胡经理还是半信半疑。临了小朱说,你酒多了话不算数。营长睛一睁说是老蛙待的。小朱说,待的,待的也不算,不信你等着!
老蛙这顿酒象是多了。从营长家回陈西时日已偏西,老蛙连带骨把往床上一摆就呼呼睡去,醒来时不觉天已黑。烧锅的把一碗粥端上叫老蛙喝,老蛙就稀里哗啦喝了起来,边喝边想到一件烦人的事。乡里半月前就布置利兴修,乡长要老蛙搞个5000土方的达标工程,搞好了有奖。奖就是钱,钱能办事,能把明富明帐清了,免得狗日的又来缠。那天老蛙叫文书把全村在家劳力摸一下底,文书说连“三八”“九九”一起不500来人,一人要摊十方,搞达标恐怕难。老蛙想到兴修就烦得很,兴修好是好,可劳力难摊,上面一再说不准行搞以资代劳,这塘怎么兴?靠几个婆婆娘、白胡日拱到猴年月?想到这些,一气又往咙里鼓,不觉就鼓到胡经理上。
胡经理是城里人,40来岁,很结实,上半年为修路量地时见过一面。老蛙对城里人又羡慕艰又嫉妒,有成见。三年前,老蛙到市里找明礼收计划生育抚育费,住一家旅社,晚上叫服务员开门叫会计,明礼说城里不叫会计叫小,老蛙就别别扭扭地叫了小。上又到城里办事,老蛙叫了小,不想被人骂了一句,你妈才小呢!老蛙大嘴一张,小睛滴溜溜瞪了半天没个理,了洋象没法跟人说。早些年城里人就用卫生纸,到乡下人用时,城里人又把那东西变了样上了餐桌说是餐巾纸,一个上一个下,没界线!想到这些,老蛙就愤愤地,狗吧,明朝胡经理来时我日拱日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