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傲。上任时,天津工业落后于上海和北京,他提了“赶上海,超北京”的号。
“关键是上海抓科研,抓新技术比你们好。”
“天津科技底薄,除加培养和收科技人才外,我们正在搞厂校挂钩,调动各院校科技力量直接为生产科研服务。”
“要善于总结经验。林副主席是榜样:四个第一,五好战士,他善于总结。天津也有几个第一嘛。”
这是陈伯达与胡昭衡在“秀才往”中第一次提“林副主席”过去没提过,过去他提“少奇同志”和“小平同志”
胡昭衡明白陈伯达所言天津的几个“第一”抓厕所,抓废利用,抓卫生,他发现卫生局不了这么多,就成立一个“第二卫生局”后改名“环境卫生局”是1964年初全国第一个成立的。抓半工半读,工人技术培训,教育局不过来,天津在1964年成立了第二教育局,后改名成人教育局,也是全国第一家。胡昭衡在天津搞了个“日本问题研究室”1964年与日本群建立“姊妹城”也是全国第一个与外国城市建立这关系。搞计划生育,胡昭衡第一个提免费人工产术,受到总理肯定和表扬。接着又第一个提奖励独生女,月发独生女费(这项建议直到文化革命结束后才获批准)。他们还第一个成立电化领导小组,当上海和北京搞单晶炉后,天津奋起直追,两个月搞十四单晶炉的设计图纸…
然而,胡昭衡不会自诩开拓型,他明白这些成绩是集努力得来,其中也包括陈伯达。
“伯达同志,要说有成绩,也跟你的帮助指导分不开。”胡昭衡诚心诚意地说。
“别提我,我是纸上谈兵。”陈伯达把小而圆的手扬起来,一摆而过,这次提“纸上谈兵”情绪并未沉落,声音不降地说:“再给你提几条建议:天津盐碱地多,要治碱挖渠,可以植养鱼。要帮助河北省搞治碱挖沟和基建两用的机械,作规划。天津市要自动化,综合利用,产品要向小型化、度化发展…”陈伯达缓下步,长长叹气“唉——,什么时候我退休了,我就给你们治碱研究所当个研究员。”
“伯达同志又开玩笑了。”
“你总以为我开玩笑…”陈伯达立住脚,里又现了那莫名的惆怅忧伤“也许不由己当不上这个研究员,不过,我真有这个想法。”陈伯达朝着胡昭衡,把手一伸“吧,这就是我新搬的家,新建胡同十二号,电话39局6292。”
一杯清茶端上来,胡昭衡喝一便起去参观陈伯达的藏书。看到有些书并非铅印,也非石印,而是陈伯达手抄。他拿起一本《克思唯历史观概说》,是陈伯达用蝇小楷手抄的。忍不住问:“好像很多秀才都有这个习惯?”
“练字、休息、辅助记忆,一举三得嘛,还可以留给后人。”
“先借我拿去看看。”胡昭衡见陈伯达,便将书另放到一边,准备走时再拿。
吃饭时,照例海阔天空,古今中外地聊个没完,直到停筷,胡昭衡才将自己车上的疑惑提来问陈伯达:
“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捉摸不定?”胡昭衡思索着措词,好像要有什么事?…这个这个,政治和经济的关系,这个讨论——”
胡昭衡到底没有讲明白。
陈伯达沉不语。
“周扬对我谈过几次文化界的事,搞革命现代戏,华北、华东、华南都很火,可是总有批评…康生对他也像有看法…不清楚上面。”
陈伯达嘴蠕动几下,才说声:“你当你的市长,你抱你的西瓜,历史评价地方官,只看你的政绩。”他停了停,压低声音,又现那“通消息”讲“悄悄话”的神气“政治思想工作,多注意林副主席怎么讲,怎么。这是上面讲了话的,全国都要学习解放军。”
每逢这“通消息”讲“悄悄话”陈伯达照例要认真,目光里了神秘而又意味长的够人琢磨几年的暗示。当胡昭衡似明似不明地时,至少是谢陈伯达能讲这一“悄悄话”这是一“友谊”“情”的表示。陈伯达在对方有了“领情”的表示后,上又转浩叹:“唉,这不过是捎带说说。其实,我最大的能力还是行政能力…”
胡昭衡从北京回到天津,继续抱他的“西瓜”:抓技术革新,抓科研,抓工业制改革…
可是,不过二十天的时间,他曾经有预却又说不明不透的事情便发生了。上海《文汇报》发表了姚文元的文章《评新编历史剧〈海瑞罢官〉》。这篇文章语气的严厉,用词的尖刻,批判一的火药味和朝政治上牵扯的上纲上线都达到前所未有的程度,足以震动全国。天津各报纸的请示报告上就堆积到胡昭衡面前:上海发表了,天津要不要转载?
胡昭衡反复读这篇文章,总到不单是一篇文章的问题,那后面分明有着更汹涌的绵绵不断的内容和力量。他本能地把目光投向《人民日报》,等待《人民日报》的反映。同时也希望他所熟悉的三个大秀才能在近一两天来津,随便来哪一个都可以聊聊,帮助他下决心。
三个大秀才都没来,却先来了另一个相更久、是老乡加战友的秀才——穆欣。
“伯达同志让我转告你,不要转载。”穆欣私下同胡昭衡咬耳朵“姚的文章是江青在上海搞的,背景还不清楚。北京的中央领导都不清楚,北京各报决定不转,你们也不要转,还不摸来…”
胡昭衡很快通知天津各报:不要转载姚文元的文章。
姚文元文章发表的第九天,康生来到天津,住“新三号”胡昭衡上赶去看望,并且作陪吃午饭。
胡昭衡跟康生接还不同于跟陈伯达接。康生仿佛上永远穿着甲胄,极少有情的自然,永远无法有心灵上的沟通。
午饭结束时,胡昭衡动气氛已经松快些时,才谨慎地问:“姚文元的文章康老看了吗?”
康生脸上毫无表情变化,听见和没听见一个样,所以回答也完全不搭界:“章士钊写了本收,想发表。他请主席看,主席叫我也看看,提提意见。”
胡昭衡只好随康生的话题转:“什么书?”
“《柳文指要》。”康生说着便立起,这是谈话结束的意思。
第二天,李先念和夫人林佳眉到天津,胡昭衡去看望,结束后又顺便看看康生。
康生正在读《柳文指要》,一搭话,就说章士别。
“章士钊反人民不反共产党。”康生一边用指在书上轻敲一边说“历史上,他帮助共产党,过不少力,但他的立场、观、方法,始终没站到人民一边来。”
胡昭衡说:“反人民?是不是大了…”
康生说:“帽不大,也可以不。共产党也右派朋友,章钊是主席的朋友。”
其实“章士钊反人民不反共产党”是泽东随讲的一句话,并非下结论,而是讲对某个问题的观。
隔一天,胡昭衡再去看唐生。康生讲话,还是远离话题。
“《午梦堂》你看过吗?”康先生问。
“没读过,听说过。”
康生大讲《午梦堂》的背景,大讲“叶绍袁”等一家人的遭遇,讲过才问:“夫,听过这个故事你会有什么结论?”
胡昭衡想想,说:“还得看过书才可能想结论。”
“我读几遍,有两个结论。第一,曹雪芹不会作诗。”康生不为自己语惊人或胡昭衡表示难以接受而有任何情,用没有起伏变化的声音断言“他的诗不如叶家夫妻父女;第二、曹雪芹很可能研读过《午梦堂》集,他的整个想法和成收,都和这一家人的遭遇不无关系。”
胡昭衡不声。他没读过,没有发言权。
“我劝你看一看。”康生看一手表,说:“好,我们去逛古籍书店和艺林阁。听说你的兴趣也在这两?”
胡昭衡说:“每月去两次吧。”
第四天,胡昭衡又讲康生吃“起士林”莱,饭后看京昆戏曲学校学生演戏,有现代戏也有古典戏。
“现代戏给年轻人看,我们看还得看古典戏、”康生对古典戏《山门》和《小宴》大加赞赏,说:“鲁智演得好,现代戏不来这个味…”
康生走了,周扬年底过来了。
周扬关心的是话题。他说:“评李秀成也罢,评曹和秦始皇也罢,现在评海瑞也罢,都是学术讨论,学术批判,不能拉到政治上。往政治上发拉扯会产生许多严重后果…”
胡昭衡:“还是咱们想到一了。”
周扬走了,陈伯达姗姗来迟,过了年才在天津面。
“有什么消息?”陈伯达一边握手,一边就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