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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书贩门德尔(7/7)

,在移财产清单时,施但德哈特纳甚至把门德尔作为这笔易的一项附带义务托付给古特纳。但是,弗洛里安-古特纳在添置新家和程亮的铝制柜台时,也换上了一副这个牟利时期的铁石心,他只等着找到一个借,把这个市郊破烂堆里剩下的最后一件讨厌东西,从他那已是气派雅的店堂里清扫去。看来良机快来了,因为雅科布-门德尔境况很糟。他积蓄下来的最后的钞票,在通货膨胀这台碎纸机中被磨成了粉末,他的主顾们也星散了。再去当旧书贩,爬楼梯,挨门逐地收旧书,这个疲乏的人已经没有力气了,他穷极潦倒了。别人由成百小小的迹象察觉到了这一。他已经很少让人去饭店给他取,连数目有限的咖啡和面包钱他也老是拖欠,有一回甚至拖欠了三个星期。那时候,领班就要把他撵到大街上去。幸亏这位正直的施波席尔太太,这个厕所清洁女工可怜他,替他担保。

过了一个月,不幸的事情发生了。那个新领班早已在结账时多次发现面包的数目不对,除掉拿走的和付了钱的以外,总还短少。他自然立即怀疑上了门德尔,因为那个年迈的、走都不稳的脚夫已经多次向他抱怨,说门德尔欠了他半年的账,他一分钱也还不来。领班于是格外注意,两天以后,他躲在围火炉的档板后面,看雅科布-门德尔偷偷从桌旁站起来,走前室,飞快地从面包篮里拿两个小面包,饿慌了似的一下嘴里。于是,当场把他逮住。有了真凭实据,现在那些缺少的面包可有下落了。领班上向古特纳先生报告了此事。古特纳早在寻找借,如今喜望外。他当众训斥门德尔,说他犯了偷窃罪,甚至假装宽宏大量地说,他不想上报警,但命令他立即,永远见鬼去。雅科布-门德尔只是发抖,什么话都不说,摇摇晃晃地从他的座位上站起来,走了。

“多么悲惨啊!”施波席尔太太是这样形容他的离去的。“我永远忘不了他是怎样站起来的,镜推到前额上,脸熬白,像一条巾。他来不及把大衣穿上,虽说是在一月里,您是知的,那一年可冷哪!他吓坏了,连书都忘在桌上了,我是过后才发现的,还想追上去给他呢。可是他已经跌跌撞撞地了门。我不敢到街上去,因为古特纳先生站在门,冲着他的背影破大骂,过路的人都站住了,围拢来。是啊,真是可耻,我羞愧得要命!这事情老施坦德哈特纳先生是来的,他不会因为几个小面包把人撵走的,他在的话,门德尔白吃一辈都行。可是今天的人哪,都是没心肝的。把一个三十多年天天坐在这儿的人撵走——真是可耻,见了上帝,我可不对这件事情负责任——我不负。”

她,这个善良的妇人,变得十分激动,并以老年人冲动时的唠叨劲,翻来覆去地讲这件丑事,讲施坦德哈特纳先生是不会这样的。我不得不问她,我们的门德尔后来怎样了,她是否再见过到他。这时,她失去了常态,愈加激动了。

“每天我从他的桌旁走过时,每一回,您可以相信我的话,我心里就一震。我总是想,他现在会在哪里,可怜的门德尔先生,如果我知他住在哪里,我会给他带些和的东西去的,因为他能从哪儿去挣生火和吃饭的钱呢?就我所知,他在世上没有亲戚。我始终听不到一消息,末了,我已经以为他不在人世了。我再也见不到他了。我已经在考虑,是不是让人替他念一段弥撒祭词。因为他是个好人,我们相识二十五年都不止了。

“可是,一天清晨,七半。对,在二月间,我正在黄铜窗栏杆,突然(我是说,我心里一震)。突然,门开了,门德尔来了。您知,他总是迷迷糊糊、歪着来的,可是,这一回不同了。我上发觉,他东倒西歪,一双睛忽闪忽闪,我的上帝,瞧他那副模样,只剩下骨和胡了!我看到他这副模样,立刻就明白了。我立刻就想到,他什么都不知,他在睡觉,大白天来梦游,他什么都忘了,小面包,古特纳先生,以及他们可耻地把他撵走,他连自己都不知了。谢上帝!古特纳先生还没来,领班也正在喝咖啡。我赶跑过去,好告诉他,别呆在这儿,别让那个野蛮家伙再撵一回。”说到这里,她担心地回看看,上改说:“我是说古特纳先生。接着,我喊他:‘门德尔先生!’他抬起来,两发直。这一眨的工夫,我的上帝,真可怕呀!这一眨的工夫,他准是什么都记起来了,因为他上打了一个哆嗦,开始发抖,不只是手指抖,不,全都抖,从肩膀都可以看他在发抖,他又急急忙忙朝门跌撞过去。到了门,他摔倒了。我们赶打电话给急救站,随后,他们把他走了,他在发烧。晚上,他就死了,肺炎,烧,这是医生讲的。他还讲,门德尔来我们这里时,已经失去了知觉。只能是睡着觉的人才会这样来的。我的上帝,一个人三十六年天天这样坐在这儿,这张桌可不就是他的家了。”

关于他,我们还谈了很久。我们是认识这位怪人的最后两个,我,当时还年轻,是他使我第一次受到一包罗万象的神生活,尽他的存在像微生似的微不足;她,这个穷困、劳累的厕所清洁女工,从未读过书,她同自己贫困的下层社会里的这个同伴有联系,仅仅是由于二十五年来她一直替他刷大衣、钉钮扣。可是,在他的这张已成陈迹的桌旁,共同召来他的亡灵时,我们却能相互理解,而且理解得那么。因为回忆总能把人们联系在一起,怀着的回忆更其如此。谈着谈着,她突然想起一件事:“耶稣,我怎么会忘了呢?那本书还在我那儿,就是他当时留在桌上的那本。我上哪儿找他,归还他呢?后来,也没别人告失,我想,就留下它作个纪念吧。这也不是什么犯法的事,对吗?”她匆匆回到后面她的小房间里把书拿了来。我好不费力地压住了一丝微笑,因为始终以捉为乐,有时又挖苦的命运,喜恶作剧地给震撼人心的事添上稽可笑的成分。这是海恩编的《日耳曼恋与新奇文学书目》第二卷,它是任何藏书者都熟知的言情文学书目。恰恰是这本言情书目录——书籍各有其命运——作为这位已故术师最后的遗,落到了无知者这双磨破的、裂的手里,并被当作析祷书保存下来。我费力地抿着嘴压住本能地由心中的微笑,而这些微的犹豫却使这位正直的妇人到莫名其妙。我的意思是什么呢?这是本珍贵的书,或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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