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来,只是因为…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却立时脸红了,开始搭搭地哭起来,但是——如果我可以这么说的话——这是一善良的幸福的泣。最后,她对我说了一切。结婚九年以后,她对母亲早就不抱任何希望了,就在最近几周里她还越来越怀疑那意外惊喜的到来,她已经没有勇气相信这一了。前天,她偷偷地找过医生,现在心里有底了。但她还没有勇气把这个事儿告诉她丈夫,我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她可能是害怕他过分兴。她只是没有勇气请我们帮忙,是不是最好由我们先向他透个信儿。我声明愿意照办,我丈夫觉得特别开心,他特别满意地故意给这件事添了笑料。他给林普利留了一个纸条,请林普利下班回家时立刻到我们家来一趟。自然由于极端勤快,这个能的小伙连大衣都没来得及脱,就奔到我们这边来了。他显然是担心我们家里了什么事,另一方面,他也很兴证实自己是讲情,乐于助人的——我甚至想说:他是很兴纵情玩乐的。他气吁吁地站在我们面前。我丈夫请他坐到桌边来。这个不寻常的礼节使他到不安,他又一次不知把他那沉甸甸的长满雀斑的大手放在哪里是好了。
“林普利,”我丈夫开说“关于您,我昨天考虑了一晚上,那时我正在读一本旧书,书上说每个人都不应该有太多的想望,而应该永远只想望一件事,只想望惟一的一件事。当时我想:比方说,如果一个天使,或一个仙女,或一个这类可的东西问我们的邻居,那么他有什么想望呢?林普利,你究竟还缺少什么呢?我只要求你说一个惟一的想望。”
林普利惊愕地抬起目光。这件事使他很开心,但他不完全相信这是真的。他一直有这样一不安的觉:在这次郑重的传唤背后可能隐藏着什么特别的东西。
“林普利,现在您就把我当那个亲切友好的仙女吧,”我丈夫平息着他的惊愕心绪“您难什么想望也没有吗?”
林普利半严肃半玩笑地抓了抓他那一剪得很短的微红的发。
“真的一个也没有,”他最后承认“凡我想有的一切,我确实都有了,我的房,我的妻,我的稳定的职位,我的…”——我看他是想说:我的狗,但在最后一刻觉得不合适,就说:“…是的,我确实一切都有了。”
“那么对天使或仙女也没有任何想望吗?”
林普利越来越快活。他觉得自己无比幸福,简直可以说,百分之百的幸福。“没有,没有任何愿望。”
“遗憾。”我丈夫说“太遗憾了,您竟然什么也想不。”然后就沉默不语了。
在那审视的目光下,林普利觉得有不舒服。他以为他应该告退了。
“钱更多一当然是需要的。…一个小小的升迁…但正如刚讲述的那样,我是很知足的…我不知此外我还能有什么愿望。”
“可怜的天使,”我丈夫故作庄重地说“这样,他就只好两手空空地回去了,因为林普利先生压儿提不一愿望来。现在,幸好他没有立刻回去,这个心地善良、乐于助人的天使,他在此之前还需要问一问林普利太太,好像他在他夫人那里能得到更多的幸福。”
林普利怔住了,这个憨厚的汉睁着他那的睛、半张着嘴,现在看上去多少有幼稚。但他使足了气力,近乎恼怒地说——他真不明白,属于他的人竟然能够不完全满足:“我的妻?她还会有什么愿望呢?”
“喏,说不定是跟狗完全不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