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羽却从来都不会替别人着想,多只会些小恩小惠,在行权力和利益再分时,却完全只凭一己的好恶,卖自己的权威。他把原来的燕王韩广贬到辽东,把原来的赵王赵歇打发到代国,对于韩王韩成,竟然因为其谋士张良曾帮助过刘的缘故,先是不让他“之国”(到封地去),继而又降为侯爵,最后予以谋杀(实在小心儿),终于把韩成的智张良汉营,和他作对到底(事实上刘东反楚,是张良鼓动的;反楚的同盟军黥布、彭越,也是张良替刘联络的)。刘关灭秦,功居首位,即便不能如约封为关中王,至少也该把刘的家乡封给他,或封得离家乡近一,以藉这支人的思乡之情。项羽自己一门心思要衣锦还乡,应该知别人也有同样的念(事实上刘的将士“日夜而望归”)。然而他不。也许是于对刘先关中的嫉恨,嫉恨他抢了自己的镜,竟然把刘打发到当时视为蛮荒之地的汉中,以至于刘一天都不愿意在那里呆下去(用刘自己的话来说,是“安能郁郁久居于此乎”),终于引兵东讨。从他一咸就发呆不想走来看,刘原本也不是很有野心的人。如果当时项羽给刘一块,没准后来的事情就是另一个样。至少是,谁要鼓动刘反楚,总不太容易,而已然回乡的士兵也很难再让他们重返战场。(张良就看到了这一:“天下已定,人皆自宁,不可复用。”)但是项羽偏不让刘吃饱,这就得刘非吃了他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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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替别人着想的人,其实对自己也缺乏验;而能够以己度人的人,也多半有自知之明。刘确实有自知之明。他知自己百无一能,文不能安,武不能定国,用计没有谋略,打仗没有武力。因此他把这些事情都放手给别人去,自己只两件事,一是用人,二是拍板。这样不但避免了自己的短,也调动了别人的积极,一举两得。加上他明是非,识好歹,善于听取别人意见,勇于纠正自己错误,又能容忍别人的过失,不拘一格用人才,也使得别人心甘情愿为他所用,从而在边集结起一群英雄豪杰,并形成优势互补的格局。比如樊哙有勇,张良有谋,韩信会将兵,萧何会治国,简直就是一个优化组合。结果他这个老板当得非常潇洒,也非常成功。项羽不懂得这个理,自恃天下英雄第一,什么都自己来,反倒吃力不讨好,变成光一条。
项羽不知人,也不自知。不知哪些是自己所长,哪些是自己所短,当然也不肯认错。直到最后兵败垓下,自刎乌江,还说是天要亡他,他自己什么错都没有,真是“死不认错”刘则不同。刘也犯错误,而且犯判断错误和战略错误,但他肯认错,也肯改。公元前200年,刘对形势和军情作错误判断(实则中匈诱兵之计),不听娄敬的极力劝阻,亲自带兵;敌方腹地,结果被匈围困在白登(白登是平城附近的一个小城。平城即今山西省大同市。此役又称“白登之围”或“平城之围”),幸亏用陈平密计(其计不详)才能脱离危险。刘班师回到广武(今山西省代县西南明堡镇),立即释放关押在那里的娄敬,向他赔礼歉,承认错误,并封娄敬两千,升关内侯。
穿衣,知别人也想穿,便让自己的衣服;自己想得天下想当皇帝,知别人也想封妻荫耀祖光宗,便慷慨地予以封赏。这“有饭大家吃,有衣大家穿,有钱大家赚,有财大家发”的想法和派,在中国最是大得人心。
这样的度量,项羽就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