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得到许劭的评语,曹很费了些心思,很下了些功夫,而且无论曹怎样请求,许劭都不肯发话。最后,许劭被曹得没有办法,才冒这么一句。但这样一来,则曹的一生,便虽未盖棺,却已论定。
显然,许劭也看曹是个人。至于是成为能臣还是成为雄,则要看他是在治世还是世。所谓“治世之能臣,世之雄”也可以理解为治理天下的能臣,扰天下的雄。如此,则能与否,在于曹的主观愿望。这里姑不讨论。
成为人,素质所然;于何世,则是运气。
曹运气不好,他遇到了世,当雄只怕是当定了。其实曹一开始也是想能臣的。公元174年,二十岁的曹被举为孝廉。孝是孝,廉是廉士,有了这个称号,就向仕途迈了第一步,就像现在有了学历,便可以报考公务员一样。不久,曹便被任命为洛北尉,负责洛北的治安。这个差使,官不大(俸禄四百石),权不多,责任却很重大,麻烦也很不少。因为天脚下,权贵甚多,没有哪个是惹得起的。然而首都地面的治安又不能不维持。于是曹一到任,就把官署衙门修缮一新,又造五大,每张大门旁边各挂十来“有犯禁者,不避豪,皆杀之”几个月后,果然来了个找死的。灵帝信的宦官蹇硕的叔叔,依仗侄炙手可的权势,不把曹的禁令放在里,公然违禁夜行。曹也不糊,立即将这家伙用五打死。这一下杀一儆百,从此“京师敛迹,莫敢犯者”治安情况大为好转,曹也因此名震朝野。
大约从174年山,到189年起兵,这十五年间,曹还是想当能臣的。他历任洛北尉、济南相(故城在今山东省历城县东)、典军校尉等职。其间,一次被免,两次辞官,三次被征召议郎。就在这宦海沉浮之中,他把朝廷和官场都看透了。他清楚地看,东汉王朝已不可救药,天下大已不可逆转。即便不,腐朽的朝廷和官场也不需要什么“治世之能臣”曹曾上书朝廷,力陈时弊,却泥海无消息。任洛尉,他执法如山,打击豪;任济南相,他肃清吏治,安定地方。所有这一切,都未能整顿朝纲扭转时局,也没能产生多大的影响。他的努力,对于江河日下的王朝,都如杯车薪,已无济于事;对于横行霸的权臣,则如蚍蜉撼树,无异以卵击石。之所以尚未招致杀之祸,只不过有曹嵩这个大后台罢了。但朝廷借他“能明古学”多次打发他去当有职无权的闲官议郎,则已不难看其用心。曹素以“任侠放”闻名,此刻却以“能明古学”应召,似颇讽刺意义。曹的学问固然不错,却更长于治世。不用其长而用其短,其实就是不想用他。
曹不能不重新考虑他人生路的选择。
看来,治世之能臣是当不成了,曹只好去当他的雄。
其实,雄也许比能臣更过瘾。
能臣不容易。第一要忠,第二要能。忠而无能曰庸,能而不忠曰,都不是能臣。但,光是又忠又能,还不够,还得大家都承认。这第三条最难。因为嫉妒别人的能,是官场的通病;怀疑臣下的忠,是帝王的通病。所以历史上的能臣,好下场的不多。不是生前被贬,便是死后挨骂,能到生前死后都没有什么人说闲话的,大约也就是诸葛亮。
然而诸葛亮活得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