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不了的一恶势力,即便来的真是“仁义之师”和“勤王之兵”也大可不必。宦官原本是些既没有地位人望、又没有兵力政权的人。他们之所以得势,正如曹所说,是因为皇帝亲近信任他们。如果皇帝不信,就成不了气候。杀焉用刀,何况这刀还不在自己手上?刀鞘,就要见血。没有可杀,便会杀。何、袁绍辈就是该着挨杀的蠢犟。如果不是袁绍主张把宦官赶尽杀绝,得张让他们走投无路,狗急墙,何或许还不会死于非命。搞廷政变是得心狠手辣,但不等于嗜血成,更不等于滥杀无辜,最狠毒的打击只能施加于最凶险的政敌。事实上,所谓政治斗争,说穿了,就是人事的变更,权利的均衡,利益的再分和人际关系的重新调整。得到的支持越多,胜利的可能就越大,因此应该“团结大多数,打击一小撮”怎么能像袁绍主张的这样,不问青红皂白,杀个一二净?这就是给自己树敌了,而树敌过多的人,从来就没有好下场。
曹就不会这样。公元200年,曹大败袁绍于官渡,袁绍的大量辎重、珍宝、图书都落到曹手里,其中就包括己方一些人暗地里写给袁绍的书信。白纸黑字,铁证如山,但凡与袁绍有过书信来往的,无不提心吊胆,惶惶然不可终日。然而曹却下令将这些书信全都付之一炬。曹的解释是这样的:袁绍盛的时候,连我都自难保,何况大家呢!这话说得够贴人的。不要说那些心怀鬼胎的人疑窦冰释,便是没什么瓜葛的人,也会为曹的宽宏大量和设地所动。
曹的话说得很漂亮,算盘则打得更。他很清楚,这事一旦动起真格来,要理的就不会是一个两个。因为在胜败未决又敌我弱的情况下,谁不想着给自己留条后路呢?这时,脚踏两只船的人一定不在少数。当然,不会每个人都是双重间谍,多数人不过两边敷衍罢了。但敷衍和通敌原本是不大分得清的。而且照封建理,不忠即是叛逆。只要和袁绍有书信来往,那通敌的嫌疑可是黄河也洗不清了。如果都要一一追究,只怕有半数以上的人说不清。既然追究不了,不如卖个人情,统统不追究好了。而且,人情到底,连证据都予以销毁,大家放心。这样,那些心中有鬼且有愧的人,就会恩德;而那些原本忠心的人,则更会死心塌地。这岂不比揪一大堆人来整治,最终削弱自己的力量合算得多?
在这里,曹显然又表现他政治家的天才。如果说,在对待召董卓京,或立合侯为帝等问题上,公元188年,冀州太守王芬等人谋废黜灵帝,立合侯,拉曹下,被曹严词拒绝。后王芬果然事败自尽。曹表现的是政治家的远见卓识,那么,在对待上述事件时,他表现的则是政治家的雄才大略。他知,无论政治斗争还是军事斗争,最重要的凭据是正义,最重要的资源是人才。要网罗人才,首先要以诚待人,其次要以信取人,第三要以宽容人。人上一百,形形。世界上哪有清一的队伍?“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有些时候,是要装糊涂的。装糊涂才能宽容人,宽容人才能得人心,得人心才能得天下。曹懂这个理,所以曹是赢家。
袁绍却既目光短浅,又心狭窄。官渡之战前,他的谋士田丰再三劝阻他不要贸然兵,袁绍不但不听,反倒把他关了起来。后来,兵败的消息传到邺城,有人到狱中探视田丰,说:这下老兄可要被重用了。田丰却摇了摇说,我可是死定了。果然,袁绍一回到邺城,立即杀了田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