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的掌院学士(院长)是什么吃的,居然容此狂生!太太傅朱轼在旁边说,这个人虽然狂妄,但臣很佩服他的胆量。雍正瞪着睛看朱轼,想了一下,扑哧一笑说:便是朕,也不能不佩服他的胆量。于是立即提升孙嘉淦为国监司业。以后,孙嘉淦又不断提意见。意见虽不被采纳,他的官却步步升。
雍正这个人,是颇为自信而自视甚的。有人批评他是“傲而又猜忌,自以为天下事无不知无不能者”有一定理。雍正一生,有三条颇为自得,也颇为自许。一是自以为一心为公,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国家社稷;二是自以为察幽微,没有什么事什么人瞒得过他;三是自以为一清白,里不一沙,心里存不得一尘埃。有这三条,加上自己又是皇帝,对臣僚们当然没有半客气好讲。谁要敢在他面前耍小心儿,或被他认为是耍小心,那就别怪他不给你面。
一方面是细语温存循循善诱,另方面是尖刀剜心狗血;一方面是小不如意便课以大罪名,另方面是大霉却备受赏识,许多人将其归于雍正的“喜怒无常”鄂尔泰却知其中的奥秘。鄂尔泰也是摸过雍正老虎的。鄂尔泰,字毅庵,姓西林觉罗,满洲镶蓝旗人,世袭贵族。他很有才,二十岁就中了举人,二十一岁就当了御前侍卫,但因为人刚直,不肯趋炎附势,所以到四十岁才是个内务府员外郎。他写诗自况说:“看来四十还如此,虽至百年亦枉然。”这时,还是亲王的雍正让人给他捎话,托他办事,其意当然是拉他伙,不料却被鄂尔泰严词拒绝。鄂尔泰说:“皇宜毓德华,不可结外臣”意思是说要雍亲王放尊重,自尊自律。雍正碰了这个钉,不但不忌恨鄂尔泰,反倒十分欣赏敬佩这个竟敢以郎官之卑对抗亲王之尊的直臣和汉。即位之后,立即委以重任。一年升藩司,三年升总督,十年后升首辅,成了仅次于允祥而被雍正度信任的人。
雍正如此苛求于人,他自己又得怎样?雍正认为得很好。他说:“朕之心可以对上天,可以对皇考,可以共白于天下之亿万臣民。”雍正这个人,确实是“一心为公”诚心诚意地想把国家天下治理好。他朝乾夕惕,宵衣旰,十三年如一日。乾即乾乾,自不息的意思。惕即惕若,戒备谨慎的意思。宵即凌晨,旰即夜。朝乾夕惕,宵衣旰,就是终日勤勉谨慎,不敢懈怠,清早便穿衣服
如此君臣际遇,谁不羡慕,因此大家都想知他得的诀窍。鄂尔泰也不隐瞒。他曾对人说,当今皇上用人行政“无甚神奇”无非两个字而已;至诚。也就是说,皇上待臣下以至诚,臣下待皇上也要至诚。其实就连鄂尔泰心里也明白,他对雍正,也是不能把所有的真话都讲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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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名时倒霉就倒在这上。杨名时建议修浚洱海河,本来是好事,但雍正认为他心术不正。第一,这样的好事,为什么早不晚不,早不讲晚不讲,偏偏要在自己即将离任又尚未离任的时候提来?第二,为什么不用保密的折本先请示皇上,而用不保密的题本上奏,故意要得满朝上下都知?第三,为什么不等新官接任以后再由新官上奏,或联名上奏?显然,他是在沽名钓誉。事情明摆着的嘛!修浚洱海河是何等工程,岂是他离任之前完成得了的?当然只能由后任来。既然只能由后任来,为什么要抢在自己卸任之前发表意见?还不是想着把工作留给别人,名声留给自己!为了保证天下人都知自己民,竟然和皇帝动起心来,不用折本而用题本,什么意思?怕皇帝不告诉天下是他杨某人的好主意嘛!因此雍正愤怒地斥责他:像你这样心里只有自己没有别人,甚至没有君父的人,还好意思厚着脸自命为读书人吗?所以雍正要罚他自己掏钱去修洱海,修不完孙接着修。雍正说,自己这样分,就是要“使天下之人知沽名钓誉之徒不但己获罪,而且遗累孙也。”
不过,谁要是不把国家制度、君臣礼仪当回事,雍正对他也不客气。二年四月,雍正因平定青海一事受百官朝贺。刑员外郎李建勋、罗植二人君前失礼,被言官弹劾,属大不敬,依律应该斩首。雍正说,大喜的日,先寄下这两人的脑袋。后面的仪式,再有人错,就杀了他们。那时候,可别说是朕要杀人,而是不守规矩的人要杀他们。也就是说,这两个人死不死,取决于别人犯不犯错误,而犯错误的人不但自己要受分,还要承担害死别人的责任。如此“奇料理”也是只有雍正才想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