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不向人家借东西。”她很自负地说。
人们一想,也是。
徐北方突然冒火气,纯粹是恼羞成怒:“你这人也太不像话了!葛朗台!阿贡!抠门儿!”
“咋个嘛,是抠嘛。我又没抠人家的。”蔡玲不恼,慢吞吞说。她对自己的吝啬抱如此磊落的态度,使徐北方那一系列带揭的词,全无意义。
忽然,很远很远,响起达声。
司机班长从引擎盖下伸听着:“有车!这下好了!”十分钟之后,一辆军车慢慢开上来。他赶准备好一条钢缆。
司机班长将车拦下,从驾驶室钻了年轻的汽车兵。商量一会儿,对方连说不行。班长的计划是十分冒险的;在这样的夜晚,行这冰雪之路,沿途有数不清的急弯、死弯,即便单车行驶都是玩命,别提再用绳拖上另一辆痪车。年轻的汽车兵拒绝合作。
大家看着车开走了。司机班长团起一个大雪团,狠狠砸在那车上。
山谷又重归寂静。有人哼唧,说脚好像不在了,有人的罩冻成一块铁板。刘队长动员大家下来围着汽车跑步,但他自己刚跑两步就不行了,山缺氧差让他背过气去。团支书不断背诵:“我们的同志在困难的时候…”他的声音很有悲壮意味,但老要被徐北方打断。徐北方一听他背诵就莫名其妙地一声:“哎——哟!”
司机班长不知怎么一鼓捣,车居然”轰”一声响了,大家刚一呼,它却“嗤”地一声又“昏”过去。
“都下来推!”班长喊。
人们纷纷将信将疑地把肩抵到车的各个位。团支书突然哼起家乡的号,大家都跟着他哼,奇怪的是,这会儿没人计较他是否走调。徐北方把整个后背挤在上,两脚快速蹬地,看上去又蠢又卖力。团支书的力量却用得很实惠,车似乎因他发力而挪动。
“要是…他妈的这样把车推到兵站,我脆现在死掉算了!”徐北方挣扎着说。
孙煤挤在他边:“你少说落后话!”
这时大家发现有个人还留在车上。
“蔡玲!”孙煤怒喊“你好意思?大家推,你坐?!”
“单缺我一个呀?”她柔声细语,但所有人还是听她声音是突破某阻发的。苹果!她正在独吞那个足有半斤的苹果!她给自己安排了好时机:趁车上没人,免得自己吃起来不得清静。
“真恶劣!…”许多人说“下来!”
“让她吃吧,”徐北方“她心疼我们:吃了它让我们推着轻些!蔡玲,您慢慢吃噢,别噎着!”
有人禁不住笑起来。努力喊号的团支书愤怒了:“笑什么?!”
司机班长猛转手摇柄,快要累了,始终大叫:“有希望!有希望!”
车终于发动,只是老在原地打。原来后正停在低洼。团支书毫不犹豫脱大衣垫上去。大家都跟着脱大衣,刘队长大声疾呼:“没必要!冻死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