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他tou一回吻我，是吻在我嘴与耳朵之前那段“开阔地”上面。我的面孔有更合适的地方承受吻，可他偏偏在这儿、这个毫无诗意的bu位来了一下。毕竟是我平生第一次被吻，我激动得不得了，全力以赴地gan受着，像受了致命一击。说实话，那滋味妙极了。我没想到那么微小的一下接chu2，会给我带来touyun目眩的快乐。

他呢，他在吻了我一下后愣住了。忽然从口袋掏chu一块抹布一样脏而皱的手帕，在我被吻过的位置用力一ca，接着又轻轻ca了几下。就像他一时兴起，在画布上抹了一块不相宜的se彩，又觉不妥，匆匆将它刮掉。

什么意思呢？我到现在也没想通，他为什么要ca掉那个吻。可惜他ca不掉，到现在它还清清楚楚留在原chu1：就在我嘴与耳朵之间，这段“开阔地”

我从此怕见班长。我觉得我脸上带着那个吻会被她一yan识破。可她始终没识破我，仍把我当最贴心的好朋友。那时她跟高力越来越热乎，高力每星期起码为她写一打情诗，有次我实在忍不住，指chu他的诗是抄雪莱的。孙煤情绪不仅没受打击，反而更对他崇拜：“他能看懂外诗呢！”我连他们的约会暗号都知dao，高力一摸军装的第二颗钮扣，孙煤准跟了他去。我有幸回回参加他们的约会，不过我知dao有时他们很不需要我，我就礼貌地避到一边去。我避开后他们干些什么我就不清楚了。

那天晚上——就是我不可避免地接受一个吻的那晚，我差点把一切都告诉徐北方。那家伙爱孙煤竟爱到两yan一抹黑的地步！他对孙煤和高力的关系很苦恼，自尊心又不允许他表现chu来，因此他看上去茫然无措。偶尔表示疑惑，孙煤死不认账，他就作罢了。

那时女兵们对孙煤议论很激烈。她们说班长这回可撞对了地方，一tou撞进副司令的小洋楼里。徐北方能和高力比吗？高力的衬衫永远是雪白的，pi鞋一贯是贼亮的，并且，他chou烟绝不把手指tou熏黄。总之，他所ju有的一切次要mei德，都被女xing普遍称dao。而我跟一般人不同，那仪表堂堂的形象总让我gan到有点假模假式。

那天晚上我想把真情讲chu来，也是chu于对徐北方的担忧。有人断言高力被惹急yan，非给徐北方好瞧的。那公子脾气大、热情高，真干起来，徐北方肯定吃亏。高力调宣传队之前在炮团当五炮手，又到军区ti工队掷过铁饼。我想叫他提防着点高力。

当然，我也有我的一番打算。或说是告密的主要目的。我那目的如今想来够卑鄙的。孙煤所有真心话都对我讲过，我只需完全客观地、轻描淡写地把它转诉一遍就成，‘那痴小子准会气疯。徐北方是个ting要面子的人wu，一旦发觉自己卷进这么个无聊的三角关系，并chu1于如此被动‘的地位，他是会报复的。

他的报复对我有利。我对他的钟情便是他报复的武qi。他会毅然抛下她而选择我——这就是他报复的形式。那样一来我就会得逞，靠女伴的信任得逞。我乘这男子gan情上有了空档时投了机；我用那姑娘的信任换取这男子的信任，我于是成了gan情上买空卖空的掮客…

只差一点，真诚可问天的我就成了那样的下作坯。

我在关键的时刻封了口。以至yan下我对班长不怎么愧怍。我始终没chu卖她。

人啊，知dao了别人的隐秘是多么痛苦的事。一旦人家信赖了你，把自己的隐秘jiao给了你，你就有义务盛装和密封这些隐秘。你对人的隐秘掌握得越多，你的责任便越重大。万一这些隐秘在你心里发酵——就在他吻我的那一刻——密封它是太难太难了。这需要动员dao德、意志等等人所ju有的一切高尚力量。我也未必能永远高尚。

我当时毕竟没有chu卖班长。不guan她的行为多么不像话，那是她的事。我的确没多嘴。可她也太损了，竟给了我个大嘴ba。我看得chu，她非扇我那一下才好受。

我望着她奔跑的背影想着。她在这个山区小火车站月台上疯跑，简直不要命了。

车站已响起长长的哨音，表示列车将准时开chu。它在这小站上只停了两分钟。他们猛追，也只追上了个车pigu。现在我躺的这副担架被撂在铁轨上，除了我不chuan，他们全盯着缓缓启动的车大chuan特chuan，一个个都chuan得像八十岁老tou。孙煤还在月台上跑。她试图告诉信号员，让他阻止列车。

可列车已慢慢向前hua动。哎呀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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