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怡使劲地、烈地着。
年纪最小的采娃一听见中国话,急忙从车篷里探,答:“军宣传队的!你们呐?”她倒亲。
“都下来!下车来!”那人又吼。天黑极了,刚下过一阵雨,路微微发白,那个凶神似的家伙一副巍巍然的魄,披着的雨衣因淋了雨而反光。’
“你们是哪个队的?…”车下有人问,怪凶的。
“什么事了吧…”三用同样的声音答。他已扔下一直搂在怀里的大提琴,把冲锋枪横到前。女兵们惯常的尖嗓门此刻全失声了。全都煞有介事地警戒状态。黑暗里响着打开枪保险的声音。
在乔怡心里将要死去的念突然复活了。小说偏偏落到她手中,她认为这是丘比特给她的最后一个机会。她不记得自己是怎样闯副主编办公室的,但副主编惊异的目光使她意识到自己脸上带着怎样的兴奋、失态,和失眠人特有的神经质。副主编听完她的请求,慢吞吞摘下军帽,用手帕着发红发亮的脑门。他显然松了一气,她刚才那副失魂落魄的样把他吓坏了。
乔怡欠欠。说实话这包压得她的直发麻。她公私兼顾,为这篇小说和小说的作者踏上这三千里路的旅途,两个发将归于一个目的地。假如小说的作者真是杨燹,那么不难看他对她的看法未必恶劣,甚至仍象过去那样好。而这杯好印象又被一大团误会缠绕着,隐隐透的遗憾。
当天下午,她办妥一切差手续。她当然很明白整个编辑的人何故皆用喜气洋洋的神目送她。
“嘿!叫你们上下车,没听见吗?!”那人抹下雨帽,上缠的绷带在黑暗中显得耀。
现在她坐在这趟开往西南的特快列车上,勇气早已消失得一二净。时间过去数年,谁担保人的情不起变化,谁担保一经解释他和她就会和好如初呢?一个人需要解释才能重新获得另一个人的信任够有多么可怜!何况杨燹会象她一样重视这过时的解释吗?听完她的一番陈述,他会不会轻描淡写地说一句“没必要”呢?…她胆怯得血都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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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站在车踏板上烟,一个穿白大褂的军医在同他柔声和气地涉。司机一一个“不行”说他既受了命就得“差”
“等?你
“副营长,既然讲不通,就让他们先走吧,我们再等等…”军医对大个说。他气馁了。
不知颠簸了多久,车上的七个“文艺细胞”突然被急刹车惊醒。
老儿忽然狡狯地笑了:“怕没那么简单吧。你放心,我批准你去和作者联系。写当代军人的作品,我们向来大力扶持…不过,”他笑声来“那个家伙恐怕不止是你的战友——是男朋友吧?”
“怨不得有人说你怪,果不其然!去吧去吧,我老成全你!见了对象带个好!…”
“你断定这个作者是你的战友?”
乔抬横下心一声不吭。等她走到门,又听老儿说:“哎,你这丫还参加过自卫还击战,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车上没有人动,两天来他们听吆喝实在听够了,这个由宣传队临时组成的“前沿鼓动组”—直跟随军“前指”行动,未捞到“鼓动”机会。昨天奉命去给炮团送给养,本打算顺便搞一场小型问演,可炮团接到命令急转移,团长红着朝他们挥手:“快撤快撤…什么工夫了,还有闲心看你们瞎白乎?!”回到“前指”又有一位参谋打发他们:“首长命令,鼓动组撤回后方,快走快走!”接着又碰到下这位!
她抿嘴一笑:“说来就不象真的了。”
“怎么了?!”胖数来宝惊问,他把嗓压得沙沙的。
车上的七个文艺兵很快清了情况的严重,停在他们面前的那辆车上满载着急需手术的重伤员,而车却受了致命伤,前报废,司机一名牺牲,另一名中弹,正在抢救中。现在他们在请求换车,不然这些伤员和随行医护人员将受的威胁是明摆着的,而这个蛮横的大个是负责警卫的,他自己也是轻伤员。
火车毫不迟疑地向前冲去,重复着快活而单调的呓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