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比亚”一把揪住,指着楼下“那个细挑个的…”
没等他说完,丁万就回答:“她叫乔怡。我可没敢给她起绰号,说她什么都不象。”
但杨燹上来了“灵”:她应该叫“荞”荞,苦甜掺半。好。绝。
第二天,发生了一件事,使他和“荞”的关系陡然飞跃了一步。那天下午,一群姑娘在院里帮舞组制作布景,地上铺了很大一张网,姑娘们把剪好的布质树叶粘上去。那是个慢工细活,常借助姑娘们的耐心。他下楼去打开,还没走近,几个姑娘就同时咋唬起来:“靠边走!靠边走!别踩着了!”
过后听见姑娘们在问:“这黑哪儿来的?”
“他叫什么名字?”
“叫‘赞比亚’。嘻嘻…”他并无怨意地回过,几个姑娘一齐埋下脸吐窃笑。唯有“荞”抱歉地看着他。关于他,她没有表示比她们知得更多。
等他从锅炉房回来,走过冬青树长长的甬时,一辆自行车着他驰过去,若不是他闪了一下,定会被撞倒。他倒也钦佩那骑车小伙的捷,并把这捷随时向人卖,从那辆车的车速,以及车与地面磨的“咝咝”声,他很内行地断定这是一辆极好的车。骑车的小伙穿着一件雪白的衬衫,鞋与车一样锃亮,不染一尘。衬衫在他骑车时被风鼓了起来,下摆束在浅料的西装里。这年冒这么个“档货”实在令人耳目一新。“骑士”不顺着现成的路走,有意从那几棵尚未成年的枇杷树下穿行,悠悠哉着哨。老远就听见那叶被惊动,扑簌簌颤落下来。这个轻狂的家伙,优越得要死,阔得难受,不放过每一个机会满足自己的炫示。他蓦然想起多年前的自己,立刻起了一疙瘩。他曾经不也这样洋洋得意过?他在这个自命不凡的背影上看见了自己脱胎换骨前的形象。他才不会对这个公哥有半羡慕、妒忌,甚至义愤呢。他只是可怜他,几乎想赶上去,以一个过来人的份教教他如何人!告诫他:象菟丝那样靠大树盘桓上升是不成的,大树也有遭电击雷劈或枯朽老死的一天。
那英俊骑士此刻已驱着他的“坐骑”了院。几个姑娘毫不例外地提醒:“喂!请绕,走边上。”这气较之刚才对付他大有改善。骑士压儿不搭理,他这份也需走边上吗?他毫不迟疑地从姑娘们连续多时的劳动成果上碾压过去,并撞翻了颜料瓶和胶罐。大的愤怒使一群姑娘霍然立起,其中两个大胆的竟上去拉他的车货架。他险些人仰翻。
“你为什么故意破坏?!”
“让你绕,你耳朵聋啦?”
“真无耻!真不要脸!”
公哥看着周围一张张满漂亮的脸气得变了形,似乎倒颇快意。他傲然笑:“这要怪你们自己,哪有在大路上这些玩艺儿的?”
“你睁看着!这是路吗?这是我们自己的院!”姑娘们嚷嚷。
此刻的杨燹不发一语地将壶搁到安全地带,沉住气看事态如何发展。那公哥一脚跨在车上,一脚蹬地打算潇洒到底。
另外几个脆弱的姑娘看看被破坏的景已一塌糊涂,想想一整天劳而无功,竟气得落下泪来。只有荞默默站在—边。双手在军装兜里,倒悠闲。
“你是哪儿的?”姑娘们气势汹汹地盘问。
“你着吗?”公哥回答。
“不行!领他到队去找领导!”
“我正好要找你们领导,你们徐教导员跟我老熟人。”他涎脸笑。打算溜了。
“喂,你别走!你把这里糟蹋成这样就算完事啦?!”杨燹亮相了,挡在他前面。
公哥本不把这个黑不溜湫的莽大兵放在里,脸上带着嘲笑。
见有人壮胆,姑娘们又跃跃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