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从队伍里跨来,显得煞有介事。军大约是四号,而里面的绒至少是二号,嘟嘟一大截。
大家被这个兵的稽样儿逗乐了,乐他那满的不合适:不合适的年龄,不合适的军,不合适的神态及姿势。这么大年龄的新兵,所有人都到新鲜。后来听说他在参军前是某省曲艺团的台,为挖这台,宣传队招兵的黎队长与该省打了长达半年的官司,最后架不住本人决从戎,那个曲艺团才撤回“原告”他很快跟所有人混得烂熟,并在洗衣台上笑嘻嘻纠正女兵们的错觉:别着看面老,其实也不过二十九岁。
那晚急集合,这个“台”尽洋相。全新兵列好队伍五分钟后,才见丁万跌跌撞撞跑来“对…对不起,我的背包带晾衣服了…”
徐教导员毫不容情地掐着秒表:“丁万迟到五分二十四秒。现在列,回再说。”
“这不赖我呀…”
“不许说话!”
“…是。”
“全注意,现在给你们三十秒钟整理行装!”
又是丁万嚷起来“不得了!我的穿在绒和罩中间…这咋?”
徐教导员不理会,发令:“全,跑步——走!”
队伍在月光下跑上城郊公路。“报——告!”
没说的,还是丁万。
大家回望去,只见丁万已被队伍拉下一大截,背包不在背上,而是抱在怀里,显然早就散架了。
“我…不行啦!报告…”
“肃静。”指挥员吼。
“再跑,我就把背包扔啦!”
“丁万,肃静!”
队伍跑上田埂。徐教导员用手电在空中划了三个圈。这是预先规定的“空袭”信号。“散开——卧倒!”
丁万又故障了。他左右端详着,似乎打不定主意朝哪边卧倒更好。
“丁万,怎么回事?!”
“这田里有呀…那边也有。”
“你听着,这里就是战场,咱们是野战军,敌机开始轰炸,你应该怎么办?”
“应该卧倒…”
“那就快一!”
他了,刚想往田里扎,一转念,更定地站住了:“我不。”
徐教导员气恼之极,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他一番:“哦,原来是心疼这双鞋啊?为什么不穿胶鞋?”
“我有脚气!”他对自己的理由蛮有把握。“那帽呢?也因为有脚气?”
“跑丢了!我喊了报告的。”他推推镜。
“背包也跑丢了?”
“背包是我扔掉的,散了。我喊报告你不搭理!”
“…不许笑!”领队回冲大伙喝“你们看看,他象个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