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采仍然不动不响。
“听我跟侬讲呀,小慈大!你姑妈说了,要负担你们妹三个当中的一个到国去念书。”
“显然没病,”田巧巧笑“瞧她利索的!”
“我不知怎样对你更有益。”
“你嫉妒!”她一掠蚊帐钻去,冷冷地说。乔怡笑而不语,她自己倒象被激怒了,噔噔噔地跺着地板走了。
“让她亮两嗓试试!”田巧巧对乔怡“抬呀,伙计!”
桑采又蹬又喊叫:“你们敢抬,我就喊救命!”
三天后,田巧巧拉着乔怡,冲到桑采床边,嚷:“死了没?真稀罕,听说三天没吃饭了,还不死?…”
“有什么怕,姑妈是你嫡亲的呀!”
“让我国?不行不行!我怕…”
“理是死的,人是活的。我听说现在不少人都在想办法让女到国外留学,外国没亲眷,都是红红的。这些年兵都当傻啦?行情一不摸!好运来了,倒往外面推!”母亲有些不悦了,在枕上扭了扭。
“…那你就说外婆不好!说你从小是外婆养大的,她非要你回来不可,不然会死不瞑目!”
“你姑妈会不会另有打算?”
徐教导员刚从“讲清楚”学习班回来,不便象过去那样扳着脸训桑采,只是一碗又一碗地给她端汤面,顺便哄几句。但桑采毫不领情,汤面变成冷汤面后又被端回去。
“你什么意思?”
“为什么?我不…”
桑采递了复员申请后很快得到答复:“不予批准。”于是她又采取新的措施。
“你说我该怎么办?”桑采问乔怡。
过了桑采的二十岁生日,姑妈动回去,她已和母亲商定:让三妹中最漂亮的桑采国。
“哎呀,”乔怡笑笑“这我可无策可献。”
“你前几年当积极分,大会代表,一张红纸寄回家,值几钿?那风现在更不值钱!你国就不一样了,几年回来风可足啦,这理你不懂?”
桑采这下拗不过了,一翻鞍落。
“既为造,你姑妈为什么一定要挑最漂亮的去呢?你不是说你妹妹功课最好吗?”
“我…喜队。”桑采很动情地说“我要这样走掉,领导和大家都会伤心的…”
“先读两年预科学校嘛,姑妈都安排好了!她看了你的照片,夸你漂亮,让我拍电报把你叫回来!”
桑采沉住气,闭着睛对她们不理不睬,听之任之。田巧巧朝乔怡挤挤跟:“来,咱给她治治!”
“你怎么这样傻?就说母亲不好…”“我又不是独生女儿。再说队上见过你的人都知你健康。”
“既然决心这么大,还跟我商量什么?”乔怡说。
桑采不声了。过一会她赌气似地说:“我非走不可!”
“你也想去,跟我说了好几次,说小妹太小,离开家不行;阿采又在当兵…我不打算让你去。你知念什么学校吗?你姑妈说那是学艺术的学校…”
母亲苦婆心,渐渐将女儿说动了心。
“我又不懂英语…”
“到国外是为学习造,是为…”
田巧巧边躲边笑:“这两天养得不坏,劲儿比过去大多啦!这样下去,你在三个月之内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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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让妹妹去好了,她念书最用功。”
“抬!咱们把她连床抬到院里晒晒太,准见好!”田巧巧说着真把床的一搬起来。
“黑田大佐”嘻嘻哈哈地撩开棉被!伸手往桑采枕下一摸“我说呢!早就储好‘战备粮’,打算长期抗战?…”她摸一块啃了一半的巧克力。
其实那措施并不新鲜,无非是从老兵那儿学来的笨拙而过的老一:推说某不适,蒙大睡,饭不吃、不梳、脸不洗。
“那…我是当兵的,得服从上级呀!”
“为什么?”
“姆妈,这太不讲理啦!”
她共享那张唯一的大床。母亲等妹妹陆续在上下铺睡着后,对她说起了“重要”的话。“阿采,你赶打报告要求复员!”母亲说。
桑采恼羞成怒,抓起一只鞋刷往田巧巧上掷,刷砸到墙上又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