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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逃犯(3/3)

厚颜了,他的字一次次爬上罪犯登记表格上,也一次次用去写监狱墙报、黑板报,一笔一划都给杀人犯、xx犯、盗窃犯看熟了,被那些脏睛捕捉,再那些脏脑。而他受不了婉喻的字赤地给人看。

活下去为什么?

不“跑”为什么要活下去?

我祖父就是在这个夜晚开始设计他的逃亡计划的。

要是他跑到婉喻面前,跟她说,我和你发生了一场误会…也许我跟自己发生了一场误会;我的,却认为不。一代代的小说家戏剧家苦苦地写了那么多,就是让我们人能了解自己,而我们人还是这么不了解自己。一定要倾国倾城,一定要来一场灭之灾,一场无期放才能了解自己,知自己曾经是的。

我祖父陆焉识是从1963年11月16日开始逃犯的。他为这次逃亡了两年的准备,所以应该说准备得相当充足。准备包括以下三项:第一,学了一利的藏语——学语言是我祖父的娱乐;第二,在监狱集市上拍卖了他储藏多年的英国呢大衣和两件衣,于是存下了46块9钱;第三,把两个纯金的袖扣和蓝宝石领带夹用一块一尺见方的黑布在棉袄里上。

在所有的逃准备中,最难的是第三项,因为隐藏一衣针和一团黑线在监狱里近乎不可能。很快我们就会发现,黑布以及针线将会派怎样致命的作用。准备就绪后,他天天伺候机会,但在实现了逃亡之后,他说不清是他发现了机会,还是机会发现了他。

老几逃跑前的那个礼拜,他突然在临睡觉前发现自己的手指甲又长又脏,并且兽十足,但他找不到任何可以用来剪指甲的东西。任何刀剪都不准带监狱大墙。他违背了监规,走自己的监号,一个个监号地串门。他是个从不串门的人,此刻为了指甲而串门搭讪,问谁有指甲钳或者剪刀可借。所有人都莫名其妙:谁还记得剪指甲这回事?留着指甲好太多了,用它们刨挖地底下的蕨麻、草坡上的兔鼠,现成的工。再说整天糙活的手,指甲不是自动磨下去,就是自动劈了或断了,那不就自动修理指甲了吗?

他串到第六个监号时,岗楼上的军人呵斥起来,叫他立刻回到自己号去。他问军人可有指甲钳或者剪借他,军人避开他的提问,更大声警告他,再不回号他们就不客气了。那一夜他没睡着,觉着指甲以惊人的速度生长。第二天他跟大组长申请一把剪或者指甲刀,大组长说他会把他的申请上报。在等待有关指甲钳报批的几天里,他每天夜里都睡不着觉,觉指甲“嗖嗖”地长,如同节,那里面的污垢就是它们的沃土壤。他对自己说:但愿婉喻永远不知他的指甲过什么:刨过兔鼠,挖过蕨麻,掐过大的虱,抠过燥的大便。

因此在1963年初冬的这个下午,老几一切就绪,逃跑的激情和理准备都成熟了。据他自己胃的活动,他约摸这是下午4半左右。他和十来个犯人从早上就被派遣到这一带来清除“钢铁垃圾”每一批新犯人到达,都会指着大草漠上矗立的奇形怪状的庞大异发问:“那些都是什么东西?”

钢铁垃圾是1958年大炼钢铁留下的,是一个个倒塌的土炉分娩的怪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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