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我这可笑的模样摆在那儿,她一定受罪死了。
“我不知我这样在那儿站了有多少时间,好像站了一辈…我没法摆脱这意志的力。恰好是我这顽固的疯劲使我浑麻痹…可是她再也受不了啦…她突然以优绝的轻盈姿态转向在场的先生们,说:‘我有累了…我想今天早上床休息…晚安!,…说着她就一——这是社场上少见的——从我边飘然而去…我前还看见她额上那条直竖的皱纹,然后只看见她的背脊,那雪白的、冷漠的、赤的背脊。足足过了一秒钟我才理解到她已经走了,今天晚上,这救命的最后一天晚上,我再也不能看见她,再也不能跟她说话了…我还直地站了一会儿,我这才理解到…于是…于是…
“不过请您等一等…请等一等…否则您无法理解我于的事情的荒唐和愚蠢…我首先得向您描述一下那整个房间…这是政府大厦的宏伟大厅,给灯光照得如同白昼,宽大无比的大厅几乎是空的…男男女女都成双成对地舞去了,男人们赌钱去了…只在角落里散立着几小堆人在那儿谈天…所以说大厅是空的,每一个动作都会引人注目,并且被刺的灯光照得一清二楚…她摆动挑的躯,迈着缓慢而轻盈的步伐走过这宽敞的大厅,不时用她那难以形容的姿态回答人家的致意。她上那优、冷峻、尊严、安详的神气使我心醉。…我呢,我留在原地,我已经跟您说过了,在我明白她已经走了之前,我仿佛了似的,…等我明白,她已经走到大厅的那一,快到门了…于是…啊,今天回想起来,我还羞惭得无地自容…我突然心里一惊,我就跑——您听听:我跑…我不是走,而是穿着咯咯直响的鞋,引起很大的回声,跑过大厅去追她…我听见我自己的脚步声,我看见众人的目光都不胜惊讶地注视着我…我羞愧得简直可以上死去…我一面跑,一面就已经清楚地意识到这举动的疯狂,可是我已经…我已经没有退路了…我在门追上了她…她转过来…她的睛像一把灰的钢刀扎我的心窝,她气得鼻翼不住地翕动…我刚想结结地开说话…她…她突然扬声大笑起来…笑得清脆响亮,无忧无虑,发自内心,并且大声说…声音大得大家都能听见…‘啊,大夫,您到现在才想起给我儿开的药方啊…您们这些搞科学的先生们真是…’几个站在近的人都好心好意地跟着笑了起来…我领会了她的意思,她无比巧妙地挽救了这一局面,我佩服得五投地…我伸手到夹里,从方本上撕下一张空白的方,她懒洋洋地接了过去,然后…再一次冷冷地微笑致谢…翩然而去…我在最初一秒钟到心里轻松…我发现,她无比巧妙地弥补了我的疯狂,控制了局势,但是我也立刻明白,对我来说,全完了,这个女人由于我了这件发昏的傻事,一定恨我,一定把我恨之人骨…我现在哪怕上百次上千次地登门求见,她也会把我像条狗似的撵走。
“我踉踉跄跄地走过大厅…我注意到,人们都在瞅我…我想必看上去非常奇怪…我走到饮酒的柜台前面,一连了三四杯白兰地…这才免于倒在地…我的神经再也支持不住,它们好像都扯断了…然后我从一旁门悄悄地溜了去,像个罪犯似的。…不论把世界上哪个王国赏给我,我也不愿意再一次穿过她那刺耳的笑声还在四索绕的大厅…我往前走…我已经说不上我往哪儿走…了几家小酒店,喝得烂醉如泥…就像一个想借酒浇愁的人一样,只求一醉…但是我…并没有完全麻木…她的笑声一直在我耳边,尖利而又凶狠…这笑声,这该死的笑声我怎么也压不下去…后来我又在码上踯躅了半天…我的手枪留在家里了,要不然我会一枪把我自己打死的。我的脑里别的什么也不想,只想着屉左边的木匣里放着的手枪…我只想着这一件事,我走回家去。
“我后来之所以没有自杀…我向您发誓,不是因为贪生怕死…扳动一下上了膛的枪的冰凉的扳机,本来对我倒是一解脱。…可是我该怎么向您解释才好呢…我觉得我还得尽一个义务…是啊,助人的义务,该死的义务…她可能还需要我,她需要我,这个念使我发狂…等我回到家里,已经是星期四的清晨了,而星期六…我已经跟您说过了,星期六船就到了。这个女人,这个心傲,目无下尘的女人在她丈夫面前,在众人面前,忍受不了这样的羞辱,绝对话不下去,这我是一清二楚的。…我毫无意义地浪费了宝贵的时间,荒唐冒失的行为使我本无法及时给她任何帮助,啊,想到这些,我痛苦不堪…一连几个小时,是啊,我向您发誓,一连几个小时我在房间里团团转,走来走去,绞尽脑在想,怎么才能接近她,怎么才能弥补我的一切过错,怎么才能帮助她…因为她再也不会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