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有其党员十几人跑到盆地周沿无数山丘中最华丽的一座去献"龙袍",拉布条云"恭贺西王朝登基",西老大党在山上开三中全会。
第三党党魁未到前,墙镜呈现来众分布成聚落状,三三两两各自恍神着,为那镜中一瞥,啊镜中那不可置信的一瞥!有人大吃一惊自己发福了怎,么,可,能?行人骇异自己应是稠稠刘海里的眉睫幽却如何稀秃目好丑因此频扯额发覆掩住。行人后悔没先打听是榉木地板必须脱鞋遂不慎穿了烂鞋破袜来。有人丧气好的长一旦脱掉底鞋顿时短了一截脚且又低又塌所以好想把底鞋重新穿上就算光鉴木板地又奈我何,镜中不是就有一个没脱鞋的还在那儿笑语晏晏!
着底便鞋的没脱鞋人,素以品味讲究传名,却如何拎只遍泛滥丑中之丑的红白条相间塑胶袋,令无数目击者狐疑此中莫非有玄机?安迪·沃荷的普普风?坏品味时尚?大巧若拙的无印良品?抑或不堪品味品牌负荷之后的大倒味,完全印证了数千年前老先生就已预言的,五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便绝圣弃智拉倒算了提只塑胶袋?但我咦怪的是,如此品味讲究者终至拉倒算了者,什么天大理由他会对政治,没错就是政治,他会对政治兴趣来上政治课?想来想去只有一桩,没脱鞋人,莫非他慑于老板的,不,不会是威他们从未行上司下属关系,我断定是,慑于他跟老板之间的,男情谊。
没错男情谊。无需说明,不给理由,只一句,阿明你来一下吧,就来了。
据我目视所及,明显就有几人是跟老板的男情谊而现于镜中。看吧,那位说话拿三字经当逗的余经理,嘴渗着血红正四找容吐槟榔。那位垮痞,原始人披发随意用橡一扎一把杵在颅后,向以摄影报导兰屿原住民著称。那位冷面须生,广告制作。而副导小纪好恭敬引一行三人,为首者白飘蓬,骨态峥嵘似钟馗,长居东京每返台西老大必召见全程日语谈好贪恋那乡音人遂问不尽西母国。
一介钟馗,老板曾率众走京成线去他习志野家摄录日据时代老照片资料。盛开仙和雪的钟馗家,桩齐二楼尚未开,石榴菖蒲还在睡觉,悄静悬落窗檐下的江风铃是盅玻璃罩其上绘着草和鼓红金鱼令人想念夏书蝉嘶里开来的丁丁丁声。钟馗家除了书还是书,书与墨泽如古松的日式老屋结为共生,不可率取或搬移否则会轰然屋倒。于是楼下人六名,术服装偕助手,拍照大个儿,副导持V8,老板厨房冲茶之后刨富士苹果,皆屏气凝息宛似格列弗在小人国惟恐一呼把国塌了。楼上人钟馗在写字,多篇时论于此完成报纸大幅刊载终至后来跟西老大渐行渐远一如所有古代以来诤友的命运,以及不是谏言或预言一概是卡珊德拉的预言,好悲哀,好无用。我被派上楼送一碟涉过盐因此不会很快变黄的切片富士,夹楼梯书墙危危峨峨,我蹑步而上走古松奥,见钟馗坐书的梁间可能原本是台书桌,坟肩背底下铜铸样的脸望着我但其实望穿我停在远古某一时空上,我不敢惊动将碟放好合十退,喜悦自己像一尾稻荷狐狸供盏于神祇前。于是老板打电话给正巧在台湾的钟馗,钟老师老板亲喊,第三党党魁讲政治——不待说明,不啰嗦钟馗打断老板话问,什么时候?在哪里?OK他会带两名学生一起过来。
于是八竿打不着的人聚到墙镜里面来,折照幻两倍三倍人。就譬如第三党党魁,来众是同时见他正面人跟他背面影在讲话。亦譬如当是接获通告老实来报到的愤怒二人组和国民少女、
是的国民少女。波狼发泻到腰,渔夫帽覆住大半脸以掩避公众耳目,混搭的多层次衣裙迤垂脚踝,若非少女,此装束必沦为一名扫帚女巫灭于布堆里。但少女!全场,惟全场她一人敢目视自己的镜中影,不但没被吓跑,而且从那渔夫帽掩底一视再视镜中影,挑衅又恋。愤怒二人组,只来了愤怒甲,说是愤怒乙倒浴缸旁查原因是钠离失现躺医院里吊滴。愤怒甲反穿夹克,及一帽反扣的球帽其悠久历史曾经闪手大师好甜忆叹:"如果霹雳舞者打算一些接动作,飞踢啦,搞怪扰对手啦,就会把帽反扣,表示,听着我现在不是和你轧舞,我是要伤害你。"故此愤怒二人组和国民少女,两者由于分属不同阵营,另类派跟偶像派,他们互相于镜中谁也瞧不起谁。但是啊别忘了,正跟负,是磁的。青俊是磁的,男女是磁的,他们在镜里无声息行着一以为是相反可其实是相成的张关系。
有识之士皆愁容了,焦急这面摄魂的墙镜如此施放幻人于幻生空间里迷离冲撞肯定要搞砸这场演讲了。即溶颗粒老板,嗅着空气已潜行至三分之一同业边,镜中我见彼二人颊贴颊嚅语,知是老板请启动帏幔将镜遮住不过似乎了什么问题无法启动。我亦甚忧愁。
那时晴如夏,第三党党魁,理又煽动的雄辩家,理?煽动?没错这半也不矛盾结合于天秤座的风系平衡上,那时便成了孤力竞抗摄魂墙镜的大法师。看吧大法师洪洪诵着咒辞云:"我们决主张"责任内阁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