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科学》、《战场救护》两本书,虽然厚,还是放在手提包里。此外便是几件换洗的衣服和一件衣。书里夹着一张白士吾的照片,她也带走了。
第二天白天,她没有门,和父母亲小弟弟坐在一起谈这谈那;因为她知明天大早一走,就不知哪年哪月才能和父母亲人再相聚了,不由得依恋地想和他们在一起多待待。但她不敢把自己的秘密向他们明说,生怕母亲的泼劲上来,她就走不成了。
白士吾白天没有再来看她,显然是对她的失望和不满。忽然,她想起一件事,问母亲:“妈,姥姥、舅舅来咱们家那天,白家那匣首饰你退还给人家没有?”母亲瞠目盯着女儿:“丫,那是给你订婚的礼呀!婚事虽然还没有订妥,就是现时不结婚,也不能退给人家呀!”柳明灵机一动:“妈,把这匣首饰给我看看。那天净顾瞎嚷嚷了,我什么也没看见。人家给我的,我总该仔细瞧瞧。”母亲兴地把首饰匣拿给女儿:“丫,早知你这么顺当,你老娘何至于急得撞南墙呵!”柳明笑笑,抱回首饰匣回到自己屋里,上门。她真的打开匣,略略看了看那些闪闪发光的金玉珠宝,摇摇苦笑了一下,仍又把匣盖好放在小桌上,她坐在床沿考虑起来:叫母亲给白士吾退回去?老太太财,一定不肯。叫小弟弟送去呢,又怕路上丢了,终于,柳明决定自己给白士吾送去。
不知怎的,平日,白士吾像个影般总跟着她时,她并不怎么动情。此刻,当她就要走了,就要离开——也许永远离开白士吾的时候,心中忽然充溢着一复杂难言的情——有惜别,有厌憎,又有依恋。她犹豫着…害怕再见到白士吾之后,自己会失掉走的勇气…但她终于还是把首饰匣装在书包里,提着它走了大门。
一路上,她的前不断闪过白士吾情、幽怨的目光。可是当曹鸿远那镇定毅的面容一现时,白士吾立刻变成了金丝笼里的鹦鹉…一边走,一边不断反复现这些变化的映像,一会儿是白士吾,一会儿又是曹鸿远。她仿佛站在十字街,被两力量在拉扯——在争夺,浩茫的心事,像般忽涨忽落…
了白士吾的房间,见他坐在桌边正埋用扑克牌算卦,柳明不声不响地站在他的背后。过了一会儿,才轻轻推了他一下:“手拿着红绣鞋儿占卦——给谁算命哪?”白士吾霎地一惊,见是柳明,立刻把桌上的一张用娟秀的笔写的字纸,递到柳明手里。柳明拿起一看,是一首词: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住。泪问不语,红飞过秋千去。
柳明看罢,一惆怅之情又盈心。她拿着那张纸,呆立着,半晌无言。
白士吾双臂抱在桌边,只轻轻说了句:“这是欧修的《蝶恋》,我抄了想送给你——留个纪念吧!”柳明收起那张纸。从书包里拿首饰匣放在桌上。
“小白,你不要难过。…这只首饰匣我从母亲手里要回来,一件不少,请代退还你的母亲吧!”“呵,首饰退回来了?…”白士吾倏地抬起来,一副奇异的目光盯住柳明的脸“你真的视金钱如粪土,不愿封万侯?”说完,他又用双手抱住,把伏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