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不声,华妈妈攥住她的手继续小声说“姑娘,这可是国家大事呀,可不能真像新媳妇上轿那样。往后,我装老妈,还得称呼你们俩老爷、太太呢。你们俩可得真像一对小夫妻,滴不漏才行呀!”“怎么?您要当老妈?那不行!您应当当我们的妈妈…”柳明一把抱住华妈妈的臂膀,又羞红了脸。
“不行,那是张先生的吩咐,我得当老妈侍候你们——给你们照看门,买菜饭,洗衣裳。还有,我还得替你们当通。你们俩说话吧,从现在开始,我就要执行任务侍候你们了。”说着,华妈妈大的个站了起来,找几件柳明半脏不脏的衣裳就到洗脸间里去了。柳明想抢过衣服,鸿远在一边轻轻说了句:“演戏也要演得像嘛!”柳明立刻改变态度,不华妈妈了。扭过脸,和他并坐在沙发上。然后,又站起给他倒了一杯茶,双手捧着递给他,真像个贤惠的妻。
“你们是从北平来的么?一定累了,先喝。饿么?要不要叫茶房送上饭来?”鸿远一乌黑发亮的发,衬着白净俊秀的面庞,凝视着柳明,似乎也有不好意思。
“真没想到和我一起住机关的竟是你…组织上叫我在保定执行一项重要任务,单汉不好存,所以通过刘志远先生的关系,在这儿安个家。华妈妈被派来当助手。怎么样?这样新奇的生活,你能习惯吗?”柳明的心又在怦怦。她时常怀念的人终于相见了,而且今后还可以朝夕相。一大的喜悦撞击着她的心。真的,她作梦也没有想到那个可怕的“丈夫”竟是她着的曹鸿远。可怕变成了可喜,变成了幸福。然而,姑娘的心是复杂的,模模糊糊说不大清楚。似乎在喜悦中仍有某些隐忧使她不安——这“夫妻”怎么个法?真的还是假的?…
“刘志远爸爸——记住,你以后也要叫他爸爸。他给我在教会医院里找了个外科大夫的职位,在这里面怎么行工作,我都些什么工作,临离开据地时,组织上叫我受——‘丈夫’的领导。以后,我当然只有听你的了。”鸿远微微一笑,洁白的牙齿:“听我的?好吧,不过我也只能当个通信员…你听,爸爸好像回来了。我们去看看他。走!”鸿远站起,轻轻握住柳明的一只手,一同走门外去。柳明虽然有忐忑不安,但在表面上还是装得自然。她挽住鸿远的胳膊一同走十二号屋门。
华妈妈站在他们后,对这两个她喜的人儿,投去赞许的一瞥。
刘志远没有见过曹鸿远。经过柳明的说明,知来者确实是王鸿英,是他的“女婿”后,老儿兴了。他见曹鸿远俊逸沉着,虽然穿着伪军官军装,却透着一刚毅不凡的气度,这位“爸爸”立刻分外兴。他给鸿远斟、送烟。鸿远不烟。这老儿风趣地说:“混官面的不烟,好像大姑娘上轿不粉——这烟酒有时可是办成大事的化剂呢。”“那,我以后也学着烟、喝酒。”“对,鸿英,我看你的脾气随和,也有地下工作的经验。咱们一定能合作得很好。”鸿远也在观察这位合作者。只见他两只小炯炯有神,举止稳健练达,通世故。他暗想,一个开着几座大商号、工厂,家中还有二、三十顷地的大财主,竟能对我们八路军、共产党的工作如此衷心拥护,全力相助,真是位难得的国者。组织上叫他来帮助我们工作,一定是可靠的,经过考验的…鸿远喜孜孜地想着,他们两个稍事寒暄就谈起正事来。鸿远经过北平地下党领导的关系,就要到保定警备司令当少校参谋。听说刘志远和伪省长兼警备司令鲁占元比较熟识,有他这层关系的关照,他们要行的工作会更顺利些。鸿远向柳明示意,她明白了,立刻走回十三号房。鸿远和刘志远谈了好久,才转回“他俩”的房间。
站在门外,鸿远好像不敢门,怔了一会儿,极力捺住心里的激动,推开屋门走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