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于是,带着几分醉意,皱起眉,双又盯在像柳明的女人脸上,轻声哼“曾经沧海难为,除却巫山不是云…几位先生,您们可会不到这失恋的痛苦心情吧?”“哈哈!老了,我们都老了,哪里还能像您这位少年公风多情…”曲先生的半杯酒也已喝尽,倚在靠背上打着哈哈说。
也许是职业病。白士吾虽然沾光喝了酒,却对坐在自己边的四个男女放心不下。尤其是那两个自称姓曲的和姓宋的,虽然穿得阔气,态度从容,连他们的听差都穿着整治的黑市布棉袍,着礼帽。可是,白士吾却不断在心里嘀咕:是不是梅村派他们跟踪我来了?还是松崎派来的人?还是共产党曹鸿远那方面的人?这二等车厢里空位不少,为什么这四个人从丰台一上车,就都坐在我的边,包围着我?…渐渐,他恐惧起来,也戒备起来。对那个十分像柳明的人儿也顾不得多看了。在火车向前飞奔,发轰隆隆的震响声中,趁着那四个人都在闭目养神的工夫,他偷偷地把特遣组发给他的左手枪从西装袋里掏来,放在厚呢大衣袋里。一只手还握住枪柄。他心绪不宁,不时用失神的睛偷偷向边的几个人窥视一下——见他们似乎都睡着了,并没有注意他。不过越是这样,他越是放心不下。“三十六着,走为上着”——脆躲开他们换下趟车再走。这样想着,他就注意起停车的站牌来。天快亮了,火车停在徐车站。他看到,在徐车站的站牌上,黑指标的下一站是漕河。心想过了漕河就是保定了——那儿车站上会有梅村和松崎的线,不能在保定下车…嗯,脆在漕河车站下。这个车站小,停车时间短,说不定这节二等车厢还停在站外。再说,他的座位挨车门,下车很方便…
微明的曙中,前面的漕河车站已隐约在望。列车速度减慢了,越来越慢。白士吾捺住张不安的心情,先向整个车厢扫视一遍,见绝大多数的乘客都在打盹或熟睡。他又向边的四个人看了一——那个曲先生正打着鼾;另两个男人,因睡熟而失去控制的脑袋,随着火车的摆动摇晃着。只有那个女人神态端庄,似睡着了,又似闭目养神。这时,列车停了下来,但却没有驶站内。他正奇怪,只见路旁一个铁桩上的白底圆牌上,有四个红字映帘:“一旦停车”白士吾知,这“一旦停车”就是中国话的站外停车。他心一喜,这正是下车的好机会!于是,也不那女人睡着没睡着,他拎起边的小提包,轻轻地站起来。正巧,一列由南而北的快车挟着飓风似的隆隆驰过,使得车厢里变得更加昏暗。趁此机会,他几步蹿到了车门旁,站着装作观看车外的景。接着,一声震耳的汽笛声响起,列车震动一下,就徐徐开动了。这时,白士吾由右侧车门一纵了下去。这里没有检票,也没有别的障碍。他刚想朝一条小上奔去,突然,像有把老虎钳猛地钳住他——两只有力的胳膊把他抱住了。还没容他回,一只手同时攥住了他正要从大衣袋里掏枪的手,下了他的枪。直到又有一个人用绳反绑起他的双手后,白士吾才看清楚——正是与他同车的三个男人俘虏了他。
曲先生握着白士吾的手枪,说:“白士吾,你想逃跑么?我们奉了梅村少将之命,特来追捕你!”“啊,曲先生,您们是特遣组的人?…怎么我不认识您们?”白士吾又惊又怕,疑惑地问。
“不必多问,跟我们走!”那个宋先生用手枪抵住他的后背——白士吾到有个的东西着他,不得不顺从地跟在那个名叫王良的后面,朝着前面一片野地走去。另两个男人一边一个夹着他;只有那个女人随在他们后,殿后似的快步跟着他们。
走几百步,白士吾忽然站住脚不走了。
“啊,曲先生,既、既然是梅村小派、派你们来捉我,那、那你们应当把我押、押回北平城里啊!怎、怎么不在车站等火车?…”清晨的严寒,再加上恐惧,白士吾浑颤抖,说话哆哆嗦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