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能让您跑一趟呢,我去就行了,很快,我很快就回来,就在楼下。
老钟犹豫,思考,最后痛下决心,把手伸了腰的,摸了他的信箱钥匙,尽他上就后悔了。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信箱的钥匙,它小得就象一颗豆。
我捧着那把还带着老钟温的肮脏的小钥匙,飞快地跑到了街上,我的脸跑得很红,我的跟鞋跟掉了下来,我的裙沾染了很多泥,我跑过一架立桥,一个人民公园,一个钟楼广场,找到了一个匙。我不停地跺脚,促,看表,发急,生气。我在最短的时间里得到了复制的钥匙。
我拿着两把钥匙回到办公室,我的脸已经完全发青了。
老钟找过你好几回了。小虫说,好象有什么急事。每隔三分钟,老钟就到办公室里找你一次。怎么了?
我把钥匙还给老钟,我想老钟也许什么都知了,老钟的泪都要掉下来了。我终于得到了钥匙,可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孤独。
好吧,我的信就放在那里吧,只要你觉得有乐趣,那就放在那里吧,好吧,只要你喜,放到明年我也乐意。
老钟走了办公室,讨好地冲着小虫笑,小虫啊,忙啊。
小虫冷冷地说,是,很忙。
老钟独自呆了会儿,佝偻着走去了。
天啊,怎么办啊。新领导一脸愁容,走了我的办公室,还是让老钟知了,他这次捐了陆佰元。
好吧,我要写思想汇报,可我实在不知写什么好,这样吧,小虫,你给我写一篇,我就给你三包红塔山香烟,可好?
小虫欣然应允。可一个小时后他又反悔了。不,我不写,你知这是件很担风险的事情,除非你给我四包烟,我还要考虑考虑。
什么是呆?什么是呆的生活?小虫站在房间的中央,气愤地说,你是女人,你居然也说脏话。
我试图解释。是这样的,你知你过的是一什么样的生活,你知今天是这么过的,你知明天还是这么过的,每天都一样,每年都一样,直到你老死,你都知你老死的样,可你不知你究竟都了些什么,也许你这一辈什么也没有,除了往上级单位报群众最满意的十件实事,你什么都没有。你就是呆,你的这生活就是一呆的生活。
如果你胆敢在办公室里非常大声地说呆这两个字,我就给你一佰元人民币。小虫说。
当然。我说,我很敢,你不给人民币我也很敢。
你要保证隔的组织长,纪委书记,政法委书记都听到,你的声音要很响亮。
当然。我说,我的声音一向都是很响亮的。小虫凝视了我一会儿,了下来,算了吧,我不赌了,我相信你是得来的,可是,小虫又神气起来,难你不也在过着和我一样的生活吗?你和我在同一个单位里,你应该说我们都是呆,我们都在过着呆的生活。
真那样倒也不错。我说,我就会过得比现在好得多,每一次我回忆往事,我就后悔我没有请求组织解决掉我的个人问题,可你始终在主动地要求,你要求组织解决一切你的一切问题,它们分别是,你老婆的工作问题,解决了。你孩的托问题,解决了。你的住房问题,解决了,可你嫌房旧并且不好,你气极了,决不要那间破房,你开始烦恼,痛恨,怀疑,骂骂咧咧,可是你又充满了希望。你的那些零狗碎的问题,它们都在不能被解决正在解决着和即将解决了。组织变成了一个老太太,什么都要来帮忙解决掉。当然我不能怨恨你,因为我们都一样,我们象虫一样纠缠在树的枝上,我们树的,夜以继日,我们的嘴很小,可是我们很多,于是我们的树越来越穷。
除了呆这个词我还能够用什么词来表达呢,以前我的嘴脸很漂亮,因为我擅长表演,可我即将离开了,我还担心什么嘴脸的漂亮不漂亮呢?我知明天我就会饿死,我知明天我不会饿死,可是到最后我一定是死了。我们的区别在于我知我会死,而你不知你会死。
你要什么?小虫的脸靠近了我,你这个蠢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