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一刻他决定杀死她，她一定不会反抗。她会微笑，让他杀死。她的，是牺牲、血、盼望之地，是圣殿。

教堂里圣法兰西阿西西，圣奥古斯汀的画像，全都伴著骷髅骨。

6.暴烈

他说：你不会逃离我的手掌。

我不敢答话。我才十三四岁。但我说：我会逃离你，并且有自由的生活。

逃。自由就是，逃离父亲。十三四岁，连儿童份证都要从父亲的衣柜里偷。

逃。世界很大，但我不懂其路途之近或远。

几天后就回家。他说：你再逃，我将你送到孤儿院去。

其实我很希望到孤儿院去。我时常幻想自己是一个孤儿。那样我会很快乐。

那一天，好奇怪，他给我买了一件背心T恤，黄。后来黄T恤上刺满发碎。

他给我买了一件背心T恤，放在我的房间。我放学回来，见到T恤，便穿上，然后去吃午饭。

他等我吃完午饭，老虎等待兔一样等我吃完饭，忽然一把抓著我的发，就往地上拖。

你逃？你想逃？他拖著我，抓著我的发，从客厅拖去，用绳缚著我的双手，我的双脚，吊在窗前。

那是我姊的钢琴房和书房。我望去，窗外有蓝天。那天天气很好，是初夏。

叫得多大声都没有用，就像在坟墓里叫。

但我几不觉痛苦。好奇怪，太像梦了，以致不能有甚么激烈的反应。

他脱掉我的。我记得，是一条墨绿的拼贴仔，我姊给我的。

我不知他要甚么。他要xx我一也不奇。当时我并没有经验，不知是怎样的，只是在想，他是不是要xx我，不知怎样。

但他没有。或许他想过，我几乎可以肯定，他想过。

他说：我是军人，杀人无数，你想逃？

然后剪光我的发。拿事先预备的，大约直径一寸半的木，就朝著我双狂打。

脱掉我的原因，是要打得痛一，这时我明白。

我看着，看电影一样，打下去，就现了红痕，痕上有血。几条红痕相叠，血便一行行的下来。

到底打了多久，完全无法估计，大概打到他累了为止，大约是下午三时。他打到一直气，他打完了我已经没有叫，只是奄奄一息，伏在地上。

他像踢开一只受伤的狗一样踢开我。

——你想逃？

然后他打电话给我的姊姊们，很得意的宣布，我把你妹妹打了一顿。

我已经无法爬起来。到底怎样，给谁抬上床上，我现在一都记不起来。

记得我的姊姊们，来到了，只问：他有没有损你？意即是，xx。

我说，没有。她们就很放心。

过了多久才可以起床，我已经记不起来。在床上，几天甚么都没吃，然后在床上吃了好多餐，好像电影里的富家小。那时候，父亲请了个帮佣，将我锁在家里。

脚上的伤痕，足足一年才渐渐消退。发也差不多一年才长回正常的长度。

我决定：我要过自由的生活，你们必不能阻挡我。

无法阻挡：我要自由，要复仇，要活得光采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