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中的课题,我在比较短的时间里就行了妥善理。而为了确认自己的意志和行动的意义,我还写了一长篇小说《个人的验》。
在这小说里,主人公=叙述者的名字“鸟”是我早期小说中极少见到的第三人称,并且带有某些寓意,他和作者有着相同的经验。我没有给这个人起一个日本男人常用的名字,表明我对自己小说里叙述者态度的固执和游移,而这是我很久以后也没能充分意识到的。
我曾经考虑过,是否脆用人称代词“我”来表现小说的叙述者,后来还是决定尽可能用一个场人但印象稀薄、中彩的名字。在“鸟”这个日语词汇旁注上英语单词bird的发音(写作“鸟”\[bird\]),这是日语特有的表记方式,而冠上这样名字的人,也渐渐给人一中立的印象。这是我的构想。
医生事先通知说,将要生的孩会有严重的智力缺陷和残疾,他必须对包括急手术在内的所有治疗措施负责。“鸟”(bird)害怕手术保住了孩的生命,但给年轻的自己和妻终生压上沉重的包袱。在东京的医院里,是不可能用延迟手术的办法让孩死去的,但他就像可以这样选择似的,痛苦地考虑应该怎样。
在日复一日的痛苦煎熬中,又现了新的变故:他和青时代的女友的关系重新恢复。“鸟”(bird)曾把婴儿给暗中承诺以非法手段置的医生,这当然只是一个陷困境的青年企图回避责任的一条退路。但是,在某一时刻,他终于决意表示拒绝友人给自己提的放弃对婴儿的责任、轻松摆脱困境的建议。
“‘鸟,你必须忍受许多许多困难啊!’火见鼓励鸟(bird)说,‘再见吧,鸟。’
“鸟(bird)走酒吧。他乘坐的租车在被雨淋的柏油路上疾速奔驶。如果在把孩救之前,我遭遇通事故死了,那我迄今为止二十七年的人生都完全失去了意义。鸟(bird)想。鸟(bird)陷一从来没有味过的恐惧之中。”
现实生活中的我,请医生给婴儿的了手术并获得了成功,而我自己,也从婴儿诞生以后陷的心理困境中站起。这件事情本,在上面引述的小说片断(事实上,关于小说主题的提示至此已经结束)之后,作为小说情节简短的结尾理,却招致批评家们“过分乐观”的非难。但无论如何,我自己确实是通过小说写作,从因为婴儿诞生而陷的困境中真正走了来。
○在小说的神话宇宙中探寻自我但在以后的岁月里,我仍然需要重新认识自己长久陷其中的危机心。我已经决心和有智力缺陷的孩共同生活下去(甚或可以说,是把这样的共生当了我和妻人生的中心主轴),而这样的选择,对于一个在战争时期的日本、并且是在位于边缘的四国地区的森林里长大、自己内心世界的发展史和小说的想像世界相互重叠的作家来说,实际意味着,即使在小说里,也要把这些经验全投放去。
这里产生了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是,如何应对日本现代小说中的文类限制。日本的现代小说中包着一个文类——“私小说”亦即以“我”为叙述者描述“我”自己的小说。我知会有人认为我的看法不妥,提反驳意见:这“私小说”不是和欧洲的教育小说一样么?其他国家的短篇小说,不是也有由“我”来叙述“我”的事情的么?
但是,日本的“私小说”并不是对一个少年“我”定的人格成长过程的描写(也不是将其行稽的戏仿,描写其成长过程中的一系列失败)。“私小说”采取的似一彻底的同义反复的写法,即经常把小说写作行为本当正在行时的事件,或者是对过去的现在行时的追忆,在小说写作同时不断表白:我现在正如此这般地写小说。在“私小说”里,是不可能创造像威廉·迈斯特①、奥吉·玛琪②那样独立于作者的人的。
①威廉·迈斯特:德国作家歌德的教育小说《威廉·迈斯特的学习时代》中的主人公——译注。
②奥吉·玛琪:国作家索尔·贝娄的小说《奥吉·玛琪历险记》中的主人公——译注。或许有人会问,以“我”为叙述者,描述“我”的生活喜剧的一面,如果仅就这样的写法来看,乔治·奇的优秀短篇不也是你所说的“私小说”么?约翰·奇弗有一篇名叫《再见吧,弟弟》的小说,写的是一个从小在家里被的弟弟的故事。小说写到,在疗养地和母亲一起生活的哥哥,正地为弟弟迄今为止的无休止索要而苦恼的时候,弟弟来到了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