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脑版
首页

搜索 繁体

死生契阔与子相悦(3/7)

倒不像隐居的鼹鼠,而是像后来我们课文中学过的一寒号鸟,它老是唱着:得啰啰,得啰啰,寒风冷死我,明天就垒窝。他们得过且过,今日有酒今日醉。他们的华丽是末世的华丽,只是过的烟云。"文化革命"初时期,在这个城市首先受到冲击的,是登男女的尖鞋和窄。这显得暴而且低级,却并不人意外,而是,很自然。这不合时宜的华丽,终会招来祸事,只是个时间的早晚问题。但真到了看着这些趾气扬的男女们赤着足,狼狈地在街上疾走,心里竟也是黯然的,好像临的不仅是他们的末日,也是自己的。

大约是七二年的光景,也就是"文化革命"的中期。那时我们有一伙人长时间地离开各自队的生产队,聚集在上海,活动着投考地方或队的文工团。我们互相串来串去,着学习音乐的想。有一日,我们相约到某女生家去,听一名老师讲和声技法。这是名队江西的女生,曾在音乐学院附小就读,专攻大提琴。她的长相略有些拙,穿着朴素得近乎土气,但态度很沉静,良好的教养。她家住在喧闹的静安寺附近,走过一条嘈杂的菜场,弯一个背静的短,敲开第一幢楼的底层大门,就走了她家的公寓。这公寓里竟是,竟是这样的生活!棕的打蜡地板发幽光,沙发围成一角,一盏立灯下,一位金丝边镜的先生正在看报。客厅的这一角,立着一架荸荠的钢琴。与沙发那角,隔着餐桌。客厅通往卧室、或者卫生间的门,半开半掩着,有一着睡衣的女人里外走动着,是这家的母亲。由于客厅阔大,距离略远,她的活动又基本局限于那一个角落里,灯光从后照着她,有一慵懒的、闲适的气氛。张玲的小说《红玫瑰与白玫瑰》里,说佟振保夜里看见王从卧室里摸来,到穿堂里接电话,在暗黄的灯照里的气氛,就有些类似。这样的布尔乔亚式的生活,保存得这样完好,连都没伤着。时间和变故一都没影响到它似的。在疾风暴雨的革命年里,它甚至还散发一些奢靡的气息,真是不可思议。这客厅,你说放在哪个年代不成?三十年代,四十年代,五十、六十也勉可以,然而,这是七十年代,风起云涌的关。说他们没希望了,可他们却依然故我,静静地穿越了时代的关隘。它们也可说是落伍,和时代脱节,可看起来它们完全能够自给自足,并不倚仗时代,也就一代一代地下来了。

在我家的底,住着一医生的家,老先生是沪上小有名望的小儿科医生。要知,在他那个时代,小儿科作为一门专科,是表明了西学的背景。他原是开着一家私人诊所,他家的住宅就是着诊所的需要,在这新式里房屋的基础上扩建和改造过的。它要比其余几幢房都大,扩建的位占去了一个后底。所以它的后门不是与其他的后门并列开设,而是成直角,直对着后。改造的分则在前门,一律的长方形院,他们则切去了一条,了一个门厅,门厅里设挂号的窗,还有候诊间,就像一家真正的医院。我从来没有过他们家,他家门也很森严。只是他家那半边院里,繁茂的木,从院墙伸了枝。他家有三儿二女,其中一儿一女承袭父业,学西医,也是小儿科。老先生后来关了诊所,受聘于一家儿童医院任院长。从这来看,他似乎是一个谨慎的人,因为在那时节,私人开业的医生还有一些,政府并不禁止。再有,他有时候会来向我母亲打听一些事情。他向来称我父亲母亲为"同志",前面冠以姓字。他很信赖我母亲的政策平。到"文革"结束之后,我们家也搬离了这条堂,有一日,他和师母竟还寻来,与我母亲商量退休好还是不退休好的问题。他极少在面,上下班都有小车接送。他们的家在这条普通的堂里显得很神秘,倘不是他家的保姆与内其他人家的保姆结伴来往,传一些消息,人们就再无从了解。他家长年用两个保姆,其中一个据说是师母的陪房丫,后因缩家政,离开他家,到隔人家帮佣,但却依然自由他家。从这保姆上,也可看他家的生活是何等养尊优。与其他保姆不同,这保姆是单独开伙的,她的饮要比她的新东家致得多,自己慢慢地在厨房里享用。从她的言谈中得知,老医生家的保姆是不上灶的,只些下手,师母亲自烹饪。每天天不亮,那保姆则要负责磨一罐新鲜豆,同大米煮成米粥,给老先生早餐。他家吃饭实行严格的分餐制,使用公筷,碗筷每餐都要消毒。我从后门窥见过他家的厨房,果然有一石磨,想就是用来磨豆的。

比较老先生的谨小慎微,他家儿女就显得有些张扬了。他们均长得大俊朗,神采怡人,穿着十分时,属街上最登的青年。尤其是老大,最为风潇洒。仲夏时分,他穿一件雪白的衬衫,下摆束在腰内,四周松松的蓬着,西式短包着,伸着两条长。然后哈着腰骑一辆飞快的自行车,从堂里翩然而过。据说他在这城市的一所著名的大学攻读土木专业,是学校响乐队的大号手。他一看就是会玩乐的样。有时听他站在台上哨,得十分婉转动听,音嘹亮,曲目也很丰富。还听说师母教儿女甚严,这样年长且息的儿,因了不适宜的女友,便将他关在洗手间里责打,直到他低服输,乖乖地与那女友断了。印象中,他家的社是由这位长负责,有些夜晚,门厅里的灯亮了,将我家院照了一块雪白,然后就听见送客的声音。那长的声调异常突

热门小说推荐

最近更新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