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年底到了，我的应酬也多，不好会忘了你们的事，你来一下也好，还可守着里把钱拨走。

从童长那里来后，两人先去了拨款的阮科长的家里，然后再上蔡厅长家。厅长夫人很情，赶忙用一次的塑料杯给两人倒了茶。蔡厅长则说，离开通化后，还没见过你们的，都好吧？两人忙说，好好好，托厅长的福嘛。蔡厅长说，是到省城来购年货？何铁夫说，年货也购一，主要是来看看厅长，您对通化这么关怀，通化人民没齿不忘啊。

说着，何铁夫从包里拿一包茶叶，放到茶几上。厅长仍是一脸的笑，说，这么客气什么？坐在对面的厅长夫人脸却跌了一下，但她也是见多识广之辈，立即又笑容可掬了。

从蔡厅长家来后，何铁夫把着方向盘要往宾馆里开，龚卫民说，赶回市里去吧，也就两个小时的路，您也好久没和嫂团聚了。何铁夫说，你这家伙！心里却很受用，一踩油门，把车开了小巷。

十一

晃又是一个星期。为了确保省里的资金及时到位，何铁夫对龚卫民说，你还是上一趟财政厅吧，没准那姓童的家伙还真把我们的事给忘了呢。

龚卫民走后，何铁夫天天给他打电话，问钱什么时候到。开始龚卫民总说，别急，童长答应了，过一天两天就办。过了两天，何铁夫又给龚卫民去电话，龚卫民说，童长说好了，明天就给我签字，你还耐心等一下。何铁夫想打电话给童长，知人家年底忙，而且龚卫民正在找他，就放弃了这个念。

可是又过去了两天，还没见资金拨下来，何铁夫心里骂了句，这龚卫民怎么搞的，平时他办事好像不是这个样嘛，这回到底怎么了？只好又给他打电话。却老拨不通。最后拨通了，没讲上两句，又断了。何铁夫正急得脚，龚卫民把电话打了回来。他说，阮科长到乡下去了，他每年都要提前给父母去拜年的，可能要去几天。何铁夫说，等他回来再拨款，途中至少得两天，不是年三十了？钱怎么到得了职工手里？

龚卫民在那沉片刻，说，反正这个钱会拨下来的，是不是先借用一下那笔国债转贷资金？何铁夫说，这个钱谁敢动？动了上要派人来追查的。但想想，省里的钱反正落不了空，只好先拿那笔钱应一下急。何铁夫便指示财政局段副局长调用那笔国债资金。段副局长提醒何铁夫，这是明令不能挪作他用的专项资金，龚县长又不在家，而且他还是财政局局长，他不签字，我不敢动。何铁夫火了，吼，还用你来给我宣讲政策？龚县长不在，何县长在嘛，何县长签了字算不算数？

龚卫民是等县里的工资发完之后才回到通化的。他还是没把资金拨回来。向何铁夫汇报时，龚卫民说，等阮科长从乡里回去，银行已经关账放假了，不过他答应，节一过立即把款拨下来。何铁夫也懒得跟龚卫民理论，说，你们要过年，我也要过年。回了市里。

节放假三天，加上前后两个连着的大礼拜，共有七天。何铁夫是初七那天回到通化的。初十开人代会，他必须提前两天把政府一些事情安排好，然后集中力开好大会。这个会对他来说，的确意义不同一般。当然当不当这个县长，他也并不是很在乎，可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不将这个官下去，又去什么呢？

同时何铁夫还对违规拨走的那笔国债转贷资金放心不下，得龚卫民快到省里去，将调度资金拨回来，好把窟窿补起来。所以一到通化，他就去了龚卫民家。龚家人说，龚卫民已经上了省城。这样，何铁夫才放了心。

可何铁夫没有想到，初八那天晚上，何铁夫已经睡下好久，反贪局几个人敲开了他的房门。说实话，何铁夫知他们迟早是会上他屋里来的，却没想到会是这个时候。彼此都熟悉，平时是常见面的，所以他们对何铁夫还算客气。为的姓周，他是检察院的副院长兼反贪局局长。周局长说，何县长，我们是为吴凤来的案来的，据他的招供，有件事想到你这里来取证。

何铁夫知他所谓有件事指的是什么，指指墙上的石英钟说，你们看看这是什么时候了？你们要取证，难非得这个时候来取吗？周局长说，对不起，何县长，我们这一行的，夜两三找人是经常的事，这是我们的工作质所决定的，还请你理解和原谅。何铁夫说，你们说吧，到底是什么天大的事？周局长说，何县长，难一定要我们先开吗？何铁夫说，你们不开，我怎么知你们指的什么？周局长说，何县长你是知我们的政策的，你先开和我们先开，其质和结果可不一样。何铁夫不耐烦了，大声，姓周的，你别神气，我至少现在还是通化的代县长。周局长说，你是不是代县长，这与我们办案没多大的关系，王犯法与庶民同罪。何铁夫一拍桌，吼，放你娘的狗，我犯了哪一条？

这周局长也沉得住气，依然是不愠不火的样。他说，何县长你回忆一下，吴凤来是不是曾给过你钱？何铁夫说，给过好多？你捐的是哪一次？周局长说，你是不肯说，我替你说，十万元，我大概没说错吧？

你没说错。何铁夫懒得跟他们绕圈了，从屉里拿一本存折，往周局长面前一摔，说，你们看看，吴凤来的钱都在这里。周局长打开存折，见里面曾经存过十万元人民币，可那十万元人民币已经取走。周局长冷笑一声，说，何县长你当我们是三岁小孩？想用这个一分钱都没有的存折来哄我们？何铁夫说，我麻烦你再往后面翻翻行吗？

周局长就往后面翻了翻。他看到了存折的内壳里面用浆糊粘着一张事业收费收据。收据盖着通化一中财务科的红印，上面写着今收到通化造纸厂校庆捐款拾万元整的字样。

第二天，整个通化县就传开了何铁夫被抄家收审的谣传。传得非常神，说吴凤来为了让何铁夫减免他的税款，一次就给了何铁夫五十万元的贿赂，何铁夫拿着这笔钱，带上政府办的于小丽飞了云南，又飞重庆，潇洒快活如神仙。还说反贪局的人去抓何铁夫时，他正和于小丽睡在床上，两个人都一丝不挂的。又说何铁夫给了于小丽不知好多好，否则她怎么会跟何铁夫上床？

如此如此，不一而足。直到两天后人代会如期召开，何铁夫端端正正坐在了主席台上，这谣传才不攻自破。

然而好运并没因此而降临何铁夫，第三天就要开始选举的时候，何铁夫县长候选人的资格被撤了下来。原因当然已不是收受吴凤来的贿赂，而是何铁夫动用国债转贷资金的事，被人到了市纪委，市纪委当即下来查实，何铁夫白纸黑字在国债转贷资金的拨款单上签着自己的大名。还是看在何铁夫是为了发放工资，而没有别的不可告人目的的份儿上，才免去了刑事责任，但他县长候选人的资格那是非取消不可的。只好程序，急召开人代会主席团会议讨论，临时确定县长候选人。

讨论来，讨论去，刚从省里调资金回来的龚卫民被推举为候选人。

十二

何铁夫准备离开通化县的一天，吴凤来到武装来看望他。吴凤来是何铁夫县长候选人资格被取消的第二天放来的。何铁夫把那个空白存折和贴在存折里的那张收据一并给了吴凤来。

吴凤来心里很不好受，说，何县长，这十万元，我并不是有意要害您啊，是您使造纸厂起死回生，让全厂的职工有碗饭吃的，可您却从没得到过我们的半好，我和全厂的职工都过意不去啊。而有些人没给厂办过半件事，却从我们那里了不少的好，我心里服吗？可我要说别人的事，说那些从我手里拿走几十万上百万的贪官，他们不听，也不让说，要我代和您的问题！这十万元钱尽我早就知您以纸厂的名义捐给了一中，但我在他们面前也不说半句，我让他们自己来找你，让他们自己打自己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