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何铁夫把龚卫民和小段约到这个白云山庄来,就是为了算一算今年最后一个季度的工资账。何铁夫说,卫民,税务那边的数字过来没有?龚卫民说,今天一上班,我就和小段去了一趟地方税务局,他们的收任务看来没多大问题了。现在关键还是国税,年初他们就没完全接受县人大安排的收任务,现在还差预算12多万。
曾副县长走后,何铁夫才坐到停在楼前的2型桑塔纳里,了政府大院。看了看表,刚好9。司机小衣问到哪去,何铁夫说了声白云山庄,小衣就方向盘一打,将车开了左边的林荫小。
接着何铁夫说,各位比我更清楚,政府的工作难就难在三:肚厂票。计划生育通过多年的化理,肚的问题得少了。而我县过去就没有多少上规模的国有工矿企业,最大的国有企业通化造纸厂目前还能维持,其他几家小型厂尽停机下岗的工人不少,但转产再就业的机会还是有的。不过恼火的也是这个问题,没有几家上规模的国有企业,税收就上不去,财政袋空空,职工的工资难得足额发放到位。而且我们所说的足额仅仅指的几个工资,就是工资表上那可怜的级别工资和职务工资,并没包括政策规定应该领取的人平每月15元的其他工资补贴和5元的生活费之类,至于什么勤费、误餐费就更不用提了。这样,与外地比较,我县职工每月就少了三百多元的收。我的意思是各位原有的分工不变,我呢,主要力还是放在财贸尤其是财税工作上。
闻言,何铁夫猛一烟,好一阵没吱声。国税收属中央财政,但对于通化这个财政补贴县来说,中央财政是据国税收上缴情况确定返还数额的,如果国税这一块完不成,上级财政下拨给县财政的收将会少好几百万。而通化县国税收一半以上来源于通化造纸厂,造纸厂要是不合作的话,今年的日就没法过。
这个过程,龚卫民自然再清楚不过。他知,如果没碰上何铁夫,他能到副局长的位置就不错了,本不可能这么快当上财政局长。他很激何铁夫的知遇之恩,工作起来特别卖力。加上两人的格、观和工作思路都比较接近,办起事来合手,这两年的财政工作多少还有起。别的不说,何铁夫刚下来时,职工的那几个工资都不能时兑现,有时甚至一拖就是三四个月,如今尽不能在月初发放工资,但每月的月底还是能勉发到大家手里的。只是如今政策增加工资的越开越多,加上每年都有大批大中专学生和转业军人要分安置,职工的工资额一年比一年大,要保证每月把几个可怜的工资发放到职工手里,也已变得越来越困难。
龚卫民一时也就不好说什么了。他也知这个造纸厂是税源大,事关通化县的大局,不好财政就要吃亏。他只好说,现在看来只有您何县长面了,吴凤来可以不听国税的,也许会听您的。何铁夫说,有什么办法呢,也只有我去求爹爹,拜了。当即给吴凤来通了电话,吴凤来答应第二天上午在厂里跟何铁夫见面。
就在何铁夫正要开讲的时候,一位秘书推开门,向何铁夫报告说钟书记来了。接着钟大鸣就了屋。何铁夫和众人便不自觉地弯了腰站起来。钟大鸣伸一双手,手心向下压了压,居临下地说,别起,大家别起,我说一句话就走。尔后就近坐下来,说是受罗书记之托,多此一举地给大家宣布了何铁夫主持政府全面工作的事。
而从今天各位的态度和神中,何铁夫已经看,他们早知了昨晚常委会的内容。
说到这里,何铁夫暗暗好笑起来,心里说:“何铁夫你怎么了,也学会了编故事?大概是要掩盖什么,何铁夫便给自己也了一支芙蓉王。龚卫民见了说,何县长您还是少,不然县长太太和我都有意见啦。
何铁夫摇摇,说,不可不可,至少现在不可。现在把吴凤来得太狼狈,造纸厂还找不一个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何况审计查来的金额要提成3%,况且闹大了,上级审计门闻风而动,也往造纸厂派人,把资金都提走,那通化县的损失就更大了。
本来,何铁夫是不愿意帮吴凤来这个忙的,何况当时他并没分财税工作。但考虑到通化的实际困难,如果造纸厂一倒闭,县财政就会一筹莫展,何铁夫还是答应给吴凤来,给他去试试。不过何铁夫没有收吴凤来的那2万元现金。他把那叠厚厚的钞票放回到吴凤来的手里时,本来想说,不要以为金钱就是万能的,这个世上还有些东西是金钱无法替代的。但话到嘴边,何铁夫还是咽了回去。何铁夫想,本来是要为吴凤来,准确说为通化县的职工件好事,如果仅仅一句话得罪了吴凤来,似乎没这必要。
十分钟后,小车停在了白云山庄前的坪地里。何铁夫对小衣说,11:5再来接我。然后钻车,了装饰古拙的白云山庄。龚卫民和预算长小段早在那个最僻静的小包厢里等着了。这是何铁夫跟龚卫民和小段秘密办公的场所,除了他们的司机和县委罗书记外,再没别的人知。这也是没法的事,通化财政收的增长速度远远跟不上支的增长速度,各门各单位伸手朝财政要钱的人,整天围着何铁夫和龚卫民的转,搅得他俩不得安宁,所以只得选了这样一个秘密地接,像搞地下工作一样。
三
钟大鸣走后,何铁夫说,其实我主不主持工作一个样,过来一段,尽县长调离,由于大家的共同努力,政府的工作一直开展得有条不紊。今后还要靠大家齐心协力,把政府的局面维持下去。何铁夫说话向来就是这么低调。在座的副县长们包括办公室陆主任,都是在通化过许多年的地蛇,年龄比他大,资历比他,凡事只有低调理,并理得当,才能让他们心服服。
第二天上午,何铁夫别的事情都无暇顾及,带着龚卫民和国税局长就往造纸厂赶。
何铁夫就问,造纸厂的任务还差多少?龚卫民说,造纸厂还差8万,那个狗日的吴凤来昂得像条卵,我和国税的人几次找他都不买账。何铁夫说,他今年的生产和销售情况好像蛮不错的嘛。龚卫民说,吴凤来的尾也翘得太了,政府该派审计去查他们一下,他们的财务混得很,群众反映很大。
几位副县长分行动去了,只有曾副县长不想走,对何铁夫说,何县长,今年猪不起价,屠宰税任务恐怕难得完成。
曾副县长分农业,同时负责农村屠宰税的征收工作。何铁夫知他讲的是实情,就说,你反映的情况我也清楚,你还是照原来的办法征收吧,回我再跟财政局的同志商量一下,一是尽快将上半年多收的粮差价款返还给农民,让农民手中多几个钱;二是把职工的补贴落实下去,这样也许会使价有所回升。听何铁夫这么说,曾副县长心里踏实了一,说,那我就等候何县长你的佳音了。
何铁夫还没落座,小段就接过他的包,从里面取一个竹壳玻璃杯,盛了一杯茶,放到他的面前。龚卫民则撕开自己的白沙,一支递上去。何铁夫挡开他的手,从包里拿一包芙蓉王,扔到桌上。龚卫民赶收起自己的白沙,拿过芙蓉王,迫不及待地取一支叼到嘴上。一边说,我知何县长今天一定会有好烟招待我们。何铁夫说,昨天在市里碰上一位早几年下海的同学,他要请我吃饭,我没时间参加,他就送了两条芙蓉王。
那还是前年的事情,当时何铁夫还没财政。那一阵为了治理环境污染,上面下文要下一批不到规模的造纸厂,通化造纸厂也名列其中。吴凤来顿时急了。他知,唯一的办法是扩大生产规模。扩大生产规模当然不难,难的是扩大规模后,产品要有路。这时吴凤来得到国家税务总局要选择生产税务发票纸定厂家的信息,他立即带人离开通化,跑省城,上北京,申请生产任务。在上面活动了二十多天,带去的8万元活动经费得只剩回程的路费了,生产税务发票纸的事依然没有一眉目。这时不知吴凤来从什么地方得知,何铁夫有一个大学同学在国家税务总局当长,而且就是负责税务发票纸的。他立即找到何铁夫,请他往北京跑一趟,并当场拿2万元现金,给何铁夫活动经费。
何铁夫只是说,八字还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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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通化,龚卫民要算何铁夫最铁的下属了。龚卫民和何铁夫上下相差不了两岁,何铁夫刚财政那阵,龚卫民仅仅是个不上品的预算长。可龚卫民办事利索,脑活,多,相比之下,当时的财政局长也许因为年龄偏大的缘故,就显得迟钝得多。这也是通化县的普遍现象了,中层班都面临着严重老化的问题,下面一批既年轻又有能力的长都压在那里。何铁夫立即找罗书记和党群的钟大鸣副书记商量,想提一下龚卫民。罗书记没说的,但到钟大鸣那里就卡了壳,是何铁夫又钟大鸣的工作,霸蛮将龚卫民提的副局长,第二年又给老局长解决了助理调研员的待遇,让他退到二线,再把龚卫民提到了局长的位置上。
照常规,主持政府全面工作的常务副县长找人谈工作,是用不着走政府大院的,可造纸厂在通化县举足轻重,吴凤来作为产值和利都还不错的造纸厂厂长,是政府有求于他,他却没有太多结政府的必要,所以吴凤来犯不着像其他厂长那样,在县领导面前小心翼翼。何铁夫记得他初到通化的那阵,这个吴凤来是一也不把他放在里的,平时见了面也是一副理不理的样。后来是因为造纸厂碰上了一个大难题,何铁夫给他了一,使问题迎刃而解,吴凤来才对何铁夫刮目相看了。
又议了几件别的事情,就散了会。
夫这个常务副县长都是这样布置工作的,只是当初罗书记并没要他主持全面工作,而是说政府的事情暂时由他牵。主持工作和牵,字面上看去似乎相差无几,但实际义却有天壤之别。因此平时这些副县长们可没有今天这么迅速整齐,不是张三迟到就是李四缺席,总是士气不振的样。
何铁夫笑笑,从嘴里吐一串长长的烟圈。平时他是不大烟的,烦恼了或兴了,才偶尔上一支。而且他烟是不咙的,所以烟都是从嘴里,鼻孔不会冒烟。常务副县长,送东西的人自然很多,何铁夫推不掉的时候,也会接几条香烟,这样他就成了龚卫民的半个无偿烟贩,尽为财政局长的龚卫民从来不愁没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