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luoti工资

一

这天晚上的常委会议不到十一点就结束了。会上议了几项工作，然后罗书记宣布，由常务副县长何铁夫主持政府全面工作。

几个常委包括何铁夫本人都只望了罗书记一yan，没谁觉得这有什么意外。罗书记又笑了笑说，这是市委组织bu临时zuo的决定，我也没来得及跟大家通气，不过组织上的安排是正确的，何铁夫同志对政府工作很在行，人又年轻，是非常可信的，今后大家都要pei合他的工作。接着说，会议就开到这里吧，铁夫请你还留一下。

其他常委陆续离开会议室后，何铁夫对罗书记说，罗书记，由钟副书记去政府主持工作的呼声不是很高么？他zuo了多年的党群书记，在通化县享有很高的威望，他主持政府工作比我qiang。

事前应该跟你说一声的，可你上市里要财政调度资金去了。这是组织上的安排，我想你会乐意接受这一重任的，个人服从组织嘛。罗书记说，钟大鸣同志群众基础确实不错，能力也qiang，但你从市里一下来就在政府，对政府工作很熟悉，很有办法，组织上的考虑不是没有dao理啊。何铁夫说，不知钟副书记有何想法？罗书记说，组织上已经找过钟大鸣同志了，他很拥护组织的决定。

与罗书记分手后，何铁夫在县委大楼前的坪地上转悠了一会儿，才缓缓往大门口走去。他一直住在市委对面的武装bu招待所里，家属没在shen边。他原是市政府经研室一名不得志的科长，四年前市委组织bu搞了一次副chu1级干bu招考，本来对官场不抱希望的何铁夫经不住官帽的诱惑，以笔试第三名面试第四名考he第五名的优秀成绩选中，到通化县来zuo了一名分guan文教的副县长。半年后常委班子调整，分guan财贸的常务副县长的位置空缺，县里几派势力为此明争暗斗，搞得十分火热。最后市委组织bu决定，由不是甲派也不是乙派更不是丙派的财经大学毕业的何铁夫来zuo这个常务副县长，才平息了这场角逐。常务副县长zuo了三年多，zuo得何铁夫并不轻松，刚下来时的那番雄心壮志也消失得差不多了，不想这时前tou显chu一片曙光，原任县长任期未满就调往市政府zuo了秘书长。何铁夫知dao，有望接替县长这个空档的，县委常委里也就两个人，一个是党群副书记钟大鸣，一个就是他何铁夫了。何铁夫想，钟大鸣的叔叔就是市委常委兼秘书长，他这个党群副书记就是等着接替就要到任的罗书记的班的，也许用不着再来过渡这个县长了。

何铁夫的想法不是没有dao理，书记和县长行政上尽guan是同一个级别，但县长却是副书记，组织上要重用和提ba县领导，一般只考虑书记，而不会想到县长，县长必须坐到书记的位置上才会有进步。如果罗书记任期满后，组织上有意安排钟大鸣担任县委书记，那么这个县长的归属就和尚tou上的虱子，明摆在这里了。果然不chu何铁夫所料，罗书记今晚宣布由他主持政府全面工作，这虽然不是宣布他担任县长，但从某zhong意义上来说，与宣布他担任县长是没有太大的区别的。

尽guan这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可何铁夫还是有些亢奋。他脚下步子快了半拍，不一会儿就来到武装bu门口。门边的哨兵是认得何铁夫的，给他行了一个军礼，并朝他笑了笑。何铁夫也向哨兵扬扬手，觉得哨兵的笑容很灿烂，好像哨兵也知dao他心tou的兴奋似的。

何铁夫当然无法zuo到chong辱不惊，当了副县长不想当常务副县长，当了常务副县长不想当县长，当了县长不想当县委书记，若是这样，还呆在这县委大院里干啥？尽guan如今在政府zuo县长副县长并不是件轻松的事情，有时甚至要搞得焦tou烂额，免不了让人心生厌倦，可既然已经干到今天这个份上，也就只得继续向前，没有后退的余地了。好在回tou自省，何铁夫这几年的宦海生涯并没白过，多少有点收获，无论于己于民。

进得招待所，径直往楼上爬去。何铁夫住在三楼。这是何铁夫为图安静作的选择。上到三楼，走廊上竟然一片黑暗。平时走廊上的灯连白天都是亮着的，如果他何铁夫不把灯熄灭，是再也没人愿意多此一举的。大概是灯泡坏了的缘故。何铁夫也不去多想，借着远chu1高楼上投she1过来的微光，往东tou走去。

到了最东tou的房门口，何铁夫掏chu钥匙正要开门，忽然从黑暗里晃chu两条人影，将何铁夫吓了一tiao，还以为是遭遇了歹徒。

“何县长”黑暗里一声ruan甜如饴的女声。旋即tou上的灯也亮了。何铁夫回tou，原来是政府办的打字员于小丽，她shen后还站着一个男人，何铁夫也认得，是她的丈夫，在财政局一个什么gu里工作。

何铁夫一边开门，一边说，小于你找我？于小丽说，我们刚从武装bu一个熟人家里chu来，估计你们的常委会也该开完了，特意上您家来看一yan。何铁夫让他们进屋，于小丽往后面一缩，忙说，何县长先，何县长先。何铁夫只得自己先往门里迈。

三人落座后，于小丽用那双水汪汪的媚yan瞟了瞟何铁夫，说，何县长您一个人住在这里，不gan到孤单么？何铁夫说，天天上蹿下tiao的，哪里来得及孤单。于小丽说，何县长是个事业心重的男人，政府的人都对您评价很高呢。

何铁夫望望于小丽夫妇，心想他俩跑到这里来，恐怕不是为了来说两句奉承话吧，就问，你们有事吗？于小丽嗲声嗲气地说，何县长您也是忙惯了，一到您这里来就要有事，没事就不可以来了？倒说得何铁夫不好意思起来。

又说了会儿话，于小丽站起shen来，嘟着好看xinggan的嘴ba说，好了，我们也不影响领导的休息了。一边给丈夫使了个yanse。她丈夫就慌慌张张地从夹克衫里搜chu一包东西，放到刚坐过的沙发上。然后两人往门口退去。

你们这是干什么？何铁夫说，拿了东西去追，两人已经走到走廊另一tou的楼梯口。

何铁夫只得作罢，回到房里。打开包一瞧，是两条芙蓉王香烟，市场上要三百多块钱一条。何铁夫心想，他们送这么贵的烟干什么呢？

把烟重新扔回到沙发上，何铁夫进了浴室。热水澡泡得他很痛快，一shen的困倦似乎也消失得没了踪影。常委会上罗书记宣布他主持政府全面工作的话又在耳边响起。何铁夫就有了一zhong想跟谁聊聊的愿望，从浴缸里伸chu手来，拿起bi上的分机话筒，准备打个电话。一时却不知该揿什么号码好了。何铁夫脑壳里晃过这几年比较谈得来的一些同僚的shen影。可有些想法能跟他们说么？

忽然想起自己的老婆董小棠来。他们是大学里的同学，gan情一直很好，平时何铁夫心里有了什么想法，常常喜huan跟她聊。可自从到通化县来任职后，不知是太忙还是别的缘故，何铁夫跟董小棠谈得越来越少了。是呀，官场上的事情总是瞬息万变的，想跟她说说，也不知从何说起才好呢。

何铁夫仰着tou，目光在扣了塑料板的热雾迷蒙的天hua板上停留了一下。他忽然想起了于小丽，今晚她带丈夫来干什么呢？如果不带着她的丈夫，说不定还真会跟她聊上一阵子哩。

放下话筒，走chu浴缸，何铁夫又想另一个人来。那也是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叫zuo左舒青，中学时低他三个年级的校友。那年月文学还很红火，何铁夫和他的文朋诗友组织了一个命名为山径的校园文学社，左舒青因为诗写得很漂亮，就很自然地进了文学社，投靠在何铁夫的麾下，两人开始了一段纯真而富于浪漫的友情。只是不久何铁夫就考上大学走了，之后给左舒青写过几封信，都被邮局退了回去。后来才听说左舒青随父母转学到了现在的通化县。许多年后，何铁夫通过副chu1级干bu的考he后，组织上征求他的意见，想到哪里去，他毫不犹豫就选择了这个离市区并不近的通化县。一到通化，何铁夫就转弯抹角，终于打听到左舒青的下落，她在通化一中当了老师，而且已是三岁孩子的母亲。尽guan如此，当何铁夫来到左舒青前面，发现她依然不减当年的青纯靓丽，许多年前那份异样的gan觉又在他shen上燃放起来，他知dao自己还在暗暗地喜huan着这个女人。

一串十分熟稔的数字开始在何铁夫脑袋里tiao跃。那是左舒青告诉他的她家里的电话号码，何铁夫第一次接chu2这串号码时就把它牢牢记在了心里。可何铁夫一次也没用过这个号码。何铁夫懂得如今自己的位置特殊，是不允许跟左舒青有太多瓜葛的。他一直压抑着心里tou的愿望，qiang迫自己不去与左舒青jiao往，尽guan何铁夫接过左舒青写给他的电话号码时，就在左舒青yan睛里读到了她的一份真意。今天何铁夫碰到了这一生中一件比较重要的事情，也许他有充分的理由给左舒青去个电话了。

何铁夫揿下那串数字。话筒里立即传来长长的嘟音。仿佛等了一个世纪，对方终于有人拿起了话筒。何铁夫正要开口，里面响起一个cu声大气的男人声音：喂，喂，你是谁？

这可是何铁夫始料未及的。他有几分尴尬，不声不响地放下了话筒。何铁夫莫名地就有了一zhong心虚的gan觉，好像自己zuo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

这个时候电话猛地震响了。何铁夫扎扎实实地吓了一tiao。他双yan瞪着电话机，让它响了好几声，才把话筒提到手上。是财政局长龚卫民打来的。何铁夫好想骂几句该死的龚卫民，你的电话早不打晚不打，偏偏在我心神不定的时候打过来。

不过何铁夫并没骂chu声，而是换了一zhong平和舒缓的口气说dao，老龚是你呀。龚卫民说，何县长，听说你们刚刚散了常委会。何铁夫说，这不，我才进屋。龚卫民说，您要主持政府全面工作了？何铁夫说，谁说的？龚卫民说，什么事瞒得过我龚卫民？我跟您去市里要调度资金的时候就知dao了。何铁夫说，怪了，我怎么直到刚才罗书记发了话才知dao呢？龚卫民说，这就叫zuo旁观者清嘛。

何铁夫沉yin片刻，才又说dao，这个全面工作不好主持啊。龚卫民说，县长调走后，政府的工作不是一直由您在主持嘛。何铁夫说，那只能叫zuo维持，因为没正式明确我的职责，我没有压力。龚卫民说，何县长啊，您这也是一次难得的机遇，我龚卫民能够给您chu力的，一定为你chu力。何铁夫说，这我清楚。这样吧老龚，明天上午9点左右，我俩碰个tou，就这个月的工资问题合计一下。龚卫民说，好，我到白云山庄去等你。

二

第二天是星期一，何铁夫仍像平常一样，一早就来到办公室，叫政府办陆主任把几位副县长喊拢来开个短会，把当前急于要chu1理的事情布置一下。县长调走后已经半年多了，政府要正常运转，何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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