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公低不语,掐指一算,正是时间,主意打定,便拱手告辞。临了又说:“闻说顾先生捐钱铸成了一尊铜佛,要运去东都白寺。慧本和尚告诉本官,明夜时三刻,庙中隆重庆典,邀本官亲临主持,我已答应了。”说完命轿夫重新抬回白云寺。
话当真?被杀的妇果不是贱荆曹氏?其实老爷又何必厮瞒,真是曹氏,我也不足惜。妇人犯合该吃人一刀,玷辱门,倒也是死了净。”说着不由呜咽声。
①厝:读‘错’,安置。
顾孟平被狄公这一番捉摸不定的话语得神魂颠倒。
狄公谢过,心想此时正不妨去看看那名闻遐迩的铜佛龛。于是便遵和尚所嘱,了西边门,正是寺外,又向北折几十步,果见着一条石级山。山如羊般细,两边长满野草。没十来阶石级便见一清澈的潺潺来,与山并行而下。溯涧而上,再百米级石阶即看见铜佛龛了。
狄公悄悄绕到两庑禅堂.细细查看,又义穿到后殿台下,见殿门闭,台阶上碧草萋萋,十分荒凉,显然是多时没人扫拂了。待要回来时,却见四庑有一葫芦形门,狄公好奇,又转折去,里面堂屋邃,似是别有天。
注释:
狄公壮着胆又摸向,穿过几厅堂,忽见一个宽敞院内耸起一座冶炼炉,炉内虽已熄火,但仍是焰蒸腾。几个火工和尚正坐炉边闲聊,见狄公走来,赶忙躲闪四散。
小和尚哪里敢拦阻,狄公吩咐轿夫山门外等候,自己独个去寺里。
顾孟平摇手:“小民虽诚心敬佛,却从不曾去过小菩提寺,也是听说寺废了,佛像拆毁一空,还时常闹狐鬼,一片荒败,与白云寺久无瓜葛。小民奉劝老爷,断了这个念一吧。”
狄公:“本官自个先去后殿堂随喜一番,等候慧本法师。”
大雄殿内果然正在礼佛唱颂,香烟线绕,幢幡轻拂,一片钟磐木鱼念动声。百来个和尚依袈裟颜排列,十分齐整。慧本端正立在释迦佛前闭目合十,一个年轻的和尚手持法在供台边比比划划演绎程式。
铜佛龛前有一断崖,下临渊谷,紫烟升腾,不见底,断崖两边峭上架起一石梁沟通。狄公步正待要踏上那石梁,忽听得几羽山鸟在石梁下喁喁鸣叫。狄公低一看脚下的谷,不禁胆战心惊,忽又见石梁边倒卧着一株新折断的古松,边上又有许多碎石和枝屑。待再细看,石梁的一端已崖外,虚搁在一段朽木上,人只要一踏上石梁,石梁顿时会坠渊。——狄公猛省,不由吓一冷汗,有人在这里暗中了手脚,正想要断送他的命。
刚走到葫芦形门,迎面正遇见一个洒扫的和尚。和尚认真打量了狄公一番,开:“大施主可是要去铜佛龛?那边西庑门往北五十来步,折一条石级山,上去便是。”
顾孟平;“这正是贱荆佩用之,老爷何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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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公顿时想起庙内铸铜佛的事,故也不搭言语,折了回去。
白云寺的看门小和尚见狄公老爷大轿又抬回到山门,十分惊讶。忙迎上前,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小声问:“狄老爷刚才去了,如何又回来?此刻大殿正佛事哩,慧本师父恐脱不了。”
狄公从袖中那方罗帕。“顾先生可认得这罗帕。”
狄公长长叹了一气,问:“顾先生可知那小菩提寺的内情,听说那寺原是属白云寺辖的,如今说是废了,会不会还与白云寺有瓜葛丝连。倘真如此,智海半夜死在那桑园一带便不足怪。本官想去亲自察看一番。”
“这罗帕系本官在范仲田庄外拾得,看来令夫人确是到过范仲田庄,如今保不定还在那里一带,只不知是死是活。——会不会就在那座荒败的小菩提寺中?倘若活着,许是被人拐诱或劫持,是死了,兴许正偷厝①在那里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