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顾孟平已伏法,望投老爷作主将其许与叶守本叶先生的儿,叶公与曹小乃真是匹的一对哩。”
狄公当即允诺:“叶先生也曾与我谈及过此事,我都几乎忘了。如今就成全了他们吧。”
王元德谢过,呷了一日茶,又造:“狄老爷适才猜我是度支郎中,真乃也,——只不知狄老爷依凭了什么猜我来。”
狄公笑:“有三条线索引导下官分判你的份:一,唐主簿曾去信京师寻找王县令的兄弟,要他来蓬莱领取尸骨及遗,谁知杳无信息;二,度支郎中王元德窃银潜逃的谣诼,人人皆知;三,叶守本告诉我你是个理财的圣手,且是新近才雇聘的。——依凭这三条,我便猜得你这个‘卜凯’正是在逃的度支郎中王元德。”
“你装扮作已故县令的鬼魂在县衙内游搜寻,汪堂官、唐主簿都吓破了胆,我也亲自撞见过一回。为之,我还特意去白云寺开棺辨尸,才隐约察觉鬼魂恐是生人装扮,这生人又必与王立德县令的死因有关。直至上面三条线索织在一,我便断定这鬼魂即是‘卜凯’装扮,正是王立德县令的同胞兄弟。”
王元德淡淡一笑:“在京师时便久仰狄先生大名,惜无缘接耳。想来狄先生日后也不会忘怀我这个在京师的朋友吧。”
狄公唯觉脸上火辣,终不辨王元德此言是有意无意。走私黄金的首犯侯钧不正是他在京师的朋友么?
王元德似未觉察狄公的不安,又说:“兄长最后的来信告我说,他已将装有罪犯秘密的一个漆盒给了一个叫玉珠的女。故尔我每次到艇上去时,总千方百计接近玉珠,无奈玉珠厌嫌于我,从不与我亲,更不提漆盒事。一次我大胆潜她的舱房,翻到了那漆盒,打开一看,却是空的,便从此死了心,惟思从起,亲自拿他们一伙的新罪证。”
“狄老爷睿智,竟从金粉嵌饰了顾孟平的两支竹杖,识破此中机关,在下由衷饮服。同时,在艇上我见金昌有时放狼形骸,纵情酒;有时满腹心事,中心警惕,似有大任在肩,藏不。慢慢我又见金昌对运港的旧禅杖严加防范,运去的旧禅杖却胡堆放,心中不由起疑,故尔有意引荣兄弟去窥看,以期引起官府警觉。我自己则暗中跟随,侦知那小菩提寺正是藏匿掸杖之,只不知此派何用场。那夜我追踪智海从小菩提寺来,正撞着那贼秃拦劫曹英,谁知我只是空一喊,竟将那智海吓死。这贼驴搬起禅杖来倒一捆一捆的,不嫌重,却经不起惊吓,哈哈。”
乔泰听了玉珠一段,兜起旧情,忍不住叹息连连。
狄公吩咐洪参军赶快备办一上好棺木,厚葬玉珠小,并在白云寺七七四十九天功德场,追荐亡灵——狄公素来不信亡灵之说,他崇隆厚葬,多半是给生人看的。白事完红事,然后再举行叶公、曹小盛大婚礼——狄公重人事,于婚大节最练达人情。——最后他说:“红白大事完了,我将陪同王元德相公亲去京师,申详大理寺,拿获宄,廓清迷雾,将这黄金案披于世,垂戒后来。”
注释:
①赍:读‘机’,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