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不说了!”
由于内疚,也由于不知这么说了之后,会有什么后果,她终于忍不住掩住面孔,声地呜咽起来。
董小宛却像当挨了一似的,呆住了。事实上,直到刚才,她还在为自己得到了这么一位如意郎君,这么一个贵温厚的家,特别是遇到这么一位贤慧可亲的,到无比的幸福。而自己门这一年多,一直也是恪守闺范,敬上和下,一举一动都小心翼翼,惟恐与这个贵家的份不相称的举动来,更别说敢有半带坏丈夫的邪念。然而,看来人家其实仍旧不相信,别看面上亲亲,一团和气,就像不分彼此的一家人,但暗地里仍旧把自己看是一名下贱的、不可信任的青楼女!董小宛觉得仿佛从天堂般的梦中惊醒过来似的,祥光照耀的景象模糊了,缭绕在前的,是一片雾样的茫然。
“橐、橐、橐”一阵有节奏的声音从船的尾传了过来,船也发生了轻微的摇晃。“那是什么?是脚步声,是相公——啊,相公回来了!”董小宛蓦地惊醒过来。与此同时,正跪在舱板上的紫衣那呜咽泪的样,映人了她的帘。董小宛一下惶急起来,连忙一把扯起、丫环,低声命令说:“千万不能让相公瞧见了,知吗?快去,把脸一!”她把、丫环往角落里一推,随即转过,挡住了灯光。
很快地,冒襄掀开门帘走了来。他没有发觉舱里发生的事情,甚至也没有朝侍妾和丫环看,只有炕桌上摆开的茶,稍稍引起他的注意。
“哼,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闲心摆这个?”他皱着眉,没有好气地斥责说“快,都给我拿走!”
挥一挥手之后,他往炕上一坐,连直裰也不脱,就仰靠在枕衾上,疲力竭地闭上睛。
四
位于长江南岸的泛湖洲,是聚居着百来人家的一大村落。
那一带的田地,绝大分都属于一位姓朱的员外。冒襄一家同朱家本是世,多年以来一直保持着密切的来往。由于泛湖洲同靖江县的尽东正好隔相望,而且从那里到江县城也不太远,所以这一次逃难,冒襄便事先派人同朱家取得联系,准备把泛湖洲作为过江后的落脚。
虽然母亲夫人的过分惊惶,以及苏氏的不明事理,使冒襄本来就懊恼烦躁的心情,又平添了一重困扰,但到了第二天一早起来,他便把一切都抛到了脑后,开始抖擞神,为启航过江而全力以赴忙碌起来。
也难怪冒襄不敢懈怠,因为尽朱员外已经捎回信,许诺在他们过江时,派人丁到江边来接应,但这一带可不比上游的瓜州渡,不仅江面开阔得多,来往的客船十分稀少,而且地段荒僻,官府的势力束不到,向来是盗贼啸聚没的所。如果说,离家之后这两天,还算平安无事的话,那么却难保贼人不会把动手的地,选择在大江之上;更别说江面上风狼急,还得提防诸如覆舟翻船一类的事故了。
正因为意识到这是整个行程中最为艰、充满风险的一关,而下除了寄望于神明护佑之外,可以说别无依仗,所以,当冒襄跨前舱的时候,有片刻工夫,他的心情甚至变得更加危惧重重了。
现在,他已经来到船的甲板之上。七八个事儿,在不久前升任为总的老仆冒贵带领之下,已经在那里等候着。看见主人来了,他们都纷纷站起来,恭敬地行礼、请安。
冒襄一,算是回答,随即转动着睛,向四面打量了一下。他发现,昨夜里挨着停靠在一起的十只大船,都安然无恙地排列着。船篷与船篷之间,已经活动着好些人影。更远一,在烟波浩渺的江面上,昨宿的雾气正在散去,那起伏淌的暗绿波纹,又在晨光中显现来。而在天相接的东尽,初升的太刚刚离开面,又匆匆躲了横亘在它上方的灰云层之中,只在云与之间,留下了一狭长的、蔷薇的光带,使得这个初夏的早晨,显得有晦暗沉。远的村庄那边,喔喔的鸣随着料峭的晨风,此伏彼起地送过来,更平添了一凄清寥廓的意味…“E恩,昨天夜里,可有什么事没有?”冒襄终于回过来问。
“没有。”“启禀大爷,没有什么事。”仆人们错杂地回答。
“真的没有?”冒襄重复地问了一句,不仅是于不放心,也是为着提醒仆人们不可有松懈情绪。
“禀大爷,昨天跟着沈三过江去的人回来了。”一个名叫冒福的中年仆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