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并不要,让大家不必惊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待到与大家一把周镳安顿到椅上之后,黄宗羲趁着仆人们忙着替主人拭血迹、递茶送的当儿,满腹狐疑地转过来,望着顾杲问。
顾杲正吩咐一名仆人赶快去请医生,他回看了看椅上的病人,随即把朋友扯到一边,压低声音说:“适才雷介公来,说刚刚从钱牧斋得知,瑶草已经背毁与史公的成约,内结刘孔昭、李沾,外连江北四镇,意以武力拥立福藩。留都群臣为势所挟,已于昨日在中山王府定议以福藩告庙(告庙:到陈列着明朝历代皇帝牌位的太庙里去,举行祭告仪式。),并已前往仪征接驾了。仲老骤闻此事,急怒攻心,所以…”“什么?”黄宗羲的睛蓦地睁圆了。他情急地一把揪住朋友的衣袖“定议改立福藩!这、这可是真的?”
“此事已确定无疑!”一个低沉的嗓音传来。黄宗羲转过去,发现雷演祚那张胡须虬结的脸,正在两尺开外的地方对着他。
“是吕少司亲告知钱牧老的。”雷演祚神情沮丧地说“昨日中山王府的集议,显见是规布已定才召诸臣去的,由司礼韩太监主持,徐魏国、刘诚意诸勋臣及吏科的李沾互相唱和,一到就开读瑶草及卢九德的公启,然后不待群臣公议,就即时宣布以福藩告庙。当时吕少司执不允,并与李沾相争于堂上。无奈群臣慑于瑶草的军威,虑生内变,俱噤不敢言。吕少司孤掌难鸣,最后不得已而从之。闻得钱牧老为这事极其愤慨,与吕公好吵了一场,并说日内便要整装回常熟去了!”
黄宗羲呆住了,局势竟然发生这样的突变,是他所万万没有料到的。事实上,刚才在西厢里写信时,他还给在杭州等候消息的老师描绘了一幅颇为乐观的前景,认为由于史可法等大臣的明智决策,留都的局面可望较快地稳定下来。如果新君即位后,能够与民更始,励图治,事情看来还是有可为的。谁知,士英之竞尔反尔,使如此卑鄙横暴的手段…“可是,可是,史邻——莫非也随波逐不成?”他心神激地颤声问。
“听说史邻也是事后才得知此事。所以昨日连夜从浦赶回留都。“雷演祚说。
“哦,那么定生也回来了?”顾杲连忙问——几天前的那个上午,虽然周镳曾经令人吃惊地对陈贞慧大表不满,指责他怀有野心,不过,在这危急存亡的当上,顾杲大约已经忘记了那件事。
雷演祚摇摇:“今日一早,弟便上兵打探消息,也问及定生,说是还在浦,未曾回来。”
“了这等大事,他怎么不回来?”顾杲颇为着急。
雷演祚苦笑了一下:“只怕定生还未知此事哩!”
“事到如今,我们该怎么办?‘’黄宗羲咬着牙问。由于激愤,他那张小脸涨得通红。
没有人回答。显然,雷演祚正是到束手无策,才找到周镳这儿来的。至于顾杲,这两天还未能从消沉绝望中彻底摆脱来,就更拿不什么主意。
“…史邻,只有、去见史…史邻!”一个低沉、微弱的声音传了过来,那是周镳。他已经睁开睛,并挣扎着试图坐正。
黄宗羲连忙走过去,扶住他,疑惑地问:“去见史邻?”
“嗯,快去,我也去!”
黄宗羲望了望委顿不堪的病人,摇摇:“先生如何去得?况且,医生就要来了——这样吧,由介老、方二位同弟一起去,向史公泣血直陈,务请他设法主持。
仲老就在家将息,等候音讯。”
“不错,仲老万万再动不得,不能去!”顾杲和雷演祚也同声劝止。
周镳抬起须发蓬松的脑袋,虚弱地望着他们。突然,那一双隐藏在眉下的睛闪愤怒的光芒:“别哕嗦了,这是什么时候!
我的病自己知,快、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