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xdx。这时候,村民们便大忙特忙起来——这送上门来的两桩买卖凑在一起,平日不起的圩,便忽然显了少有的喧闹和兴旺…冒襄带着冒成和几名仆人乘船来到包港之后,照例拿了帖和礼去拜访当地的掌权人,达来意。那人见他风度俊雅,谈吐斯文,倒也十分礼敬,答应尽力帮忙。双方谈妥了条件之后,冒襄便纳了雇船的定金,并约定后日一早开船。
那人本来要置酒宴请,但冒襄一来急于赶回丹去报信,二来嫌那人举止鄙、言语俗陋,没有兴趣与之周旋,所以婉言谢绝了,只命冒成和一名仆人留下守候,他自己带着其余的仆人即时告辞门,准备回到船上去。
由于此行颇为顺利,冒襄总算是放下了一桩心事,情绪也变得轻松了一。他沿着肮脏杂、浮着鱼腥气味的街往前走,心里盘算着今后要的事情。他想到,这一次逃难,行李财损失了不少,不过,一家人好歹算是有惊无险地过来了。
回到家中之后第一件事自然是重整家业。幸亏来时已经考虑到路上或许会有闪失,因而把一分浮财疏散到了乡下的田庄去,分几秘密收藏,没有全带在上,所以还不至于彻底破产。待到善后的事务有了绪之后,接下来,他还是得上留都去。事实上,经历了这样一次如此狼狈的逃难之后,冒襄对于使他白白浪费了许多心力的家务纷扰,已经到越来越厌烦;而急于有所作为的愿望,变得更加烈了。“幸好这一遭来,总算没有耽搁得太久。下留都正商议另立新君,重建朝廷,那么,只要我尽快启程,一切大概还赶得及!”这么盘算停当之后,他心中才重新踏实起来,于是加快脚步,一直走到九曲河旁。
这条九曲河,是长江的一条小支,从这里可以直通丹。冒襄来的时候,就是走的这条路。下,他的船停靠在河边上。当冒襄走近去的时候,发现艄公——一个黝黑壮的汉,赤着上站在船上,正挥舞着肌虬突的胳臂,大声轰赶着站在岸边的一个乞丐。
“去,去,不行!不行!”
“还求阿哥方便则个!”
“咦,你这人怎地这等罗嗦!告诉你,我这船是一位公爷包下的。似你这等‘大贵人’,也想与人家同船,也不撒泡照照自己,思量思量人家肯不肯?”
“阿哥也不须声张,小可不拘烟篷下、后梢,能容便可。”那乞丐仍旧不住恳求。
艄公睛一瞪,分明打算发作,但临时又改变了主意,嬉笑着说:“这么着,倒也可以商量。只是你有银么?冲着你‘大贵人’的面,便宜一,只收一两!
怎么样?”
“这…小可下没有。不过到了丹,就有办法了。到时一定如数奉还。”
“到丹就有?哼,到了丹,只怕你又要说,到留都就有了。
你这号人,我见得多了,休想骗得过我!快走,快走——走!坝捎诳醇椭骰乩戳耍构椒⑼缙鹄础?冒襄瞥了一那个乞丐,发现他发蓬,满脸尘垢,上的窄袖短衫上净是破,而且肮脏不堪,一双破布鞋张着大,了乌黑的脚趾。瞧样,大抵是从江北什么地方逃下来的。“嗯,听他刚才求艄公时,那声倒像是读过几天书的。”
冒襄想。要在往常,他虽然不会答应让这么个臭烘烘的乞丐上船,却多半会命仆人打发几个钱,让对方自寻去。不过,经历了这次逃难之后,冒襄的心已经了许多:“哼,讨,讨!都只向我来讨!如今我家损失了许多财,又向谁讨去!”
他冷冰冰地想,于是沉着脸,径自走向船边。
然而,就在这时,他听见有人在背后招呼:“辟疆兄!”
冒襄不由得一怔,转过脸去寻找,但是没有发现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