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开就指当前事态的严重,特别是今后东林、复社所面临的危险,固然是为了使大家对己方目前的不利境,有一明晰的认识,同时也试图抓装党祸”这个大家最的问题,来调动情绪。果然,本来只是有丧气的社友,顿时你看我,我看你,不由得变了神。
于是,在闹起来的气氛里,大家都了一杯。
“噢,这事当真?啊哈,好,太好了!”陈贞慧惊奇地问,不由得兴奋起来。
“这第二条——”陈贞慧依旧不动声地说,不过,目光却有意无意地在黄宗羲和顾杲脸上挨个儿逗留着“第二条就是:持君之节概,不因小人之而自堕报国之志,戮力同心,以为东林当诸公羽翼之助,务期冲决人之网罗,开创大明中兴之业!”
“啊,定生兄,弟还不曾告知兄哩,自从兄上回说过让大家去当幕僚,弟日前已经面谒吕少宗伯,在礼谋到差事了!”一个兴冲冲的声音说,那是一直没有开的左国楝,虽然他是同黄、顾二人一起到来的,但对于周镳持有异议似乎并不知情。
侯、黄二人关系一向欠佳,这在社友们是清楚的。但这几句平白无故的挖苦挑衅,仍然使大家为之愕然。黄宗羲更像给针扎了一下似的,猛然抬起
“说起来,弟此计也并不烦难。”等大家放下酒杯之后,沈士转动着几乎立即就酡红起来的瘦脸,伸两爪似的指,兴冲冲地说“无非是以毒攻毒而已!列位试想,那老儿何以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背信弃义,公然与我东林为敌?
大家起初听他大言荦荦,还以为真的有什么了不得的奇计妙策,及至发现闹了半天,原来又是主张借助“左兵”都不禁大失所望,于是摇的摇,摆手的摆手,纷纷发了哂笑的嘘声,倒把满心想着赢得喝彩的沈士,得茫然不知所以。
“列位,”他捋着垂到腹的漂亮胡,不急不躁地说“昆铜兄所言之策,虽然未便实行,惟是适才他力主不应自丧胆气,却是至理名言,令弟闻之,不觉气旺!”说了这几句之后,他故意停了停,把嘉许的目光投向沈士,看见后者现意外和惭愧的神,他才继续说下去:“惟是如今福藩继位,已成定局。瑶草之辈不惜以谋夺此拥之功,其意把持朝政,已是不言自明。我诸君如不急谋制御之策,岂惟朝端可虑,中兴难致,又宁知不会复贾天启、崇祯之祸!”
天下鱼烂久矣,江南黎民之望新政,犹如大旱之望云霓。惟是小人但知营私,其虑必不及此。我东林值此朝廷新立之机,正应力主其事。语云:饥者易为,渴者易为饮。此事实不难收效。一旦新政有成,民心附,我东林何止本位得固,更能取信于新君,则邪纵危倾于我,又谈何容易!”
“那么,兄意何为?莫非打算上书朝廷么?”余怀一边把看过的折传给旁的黄宗羲,一边转过脸来问。显然觉得事关重要,他收起了惯常的嬉笑表情。
陈贞慧一边注意着正凑在一块看折的黄宗羲和顾杲的反应,一边摇摇,说:“‘非也,上书言事,只怕延宕时日,而且未必有效。弟之意,是列位倘若认可弟所列各款,则不妨分晋见东林当诸公,自请任为幕僚,即以此各款新政——自然尚可增删,恳请其采纳。弟估计,一俟迎立之事定,诸大臣必定会议朝政,届时,便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他暂时顾不上黄宗羲和顾杲,开始饶有兴趣地询问起左国楝等人的近况来。
无非是恃着背后有江北四镇的兵给他撑腰。惟是他有兵,我辈何尝无兵?现放着左良玉八十万大军在武昌,只须请史公修书一封,再遣一能言善辩之士,携往左营,说彼兴师东下,亦不必真来留都,只须连营于湖、彭泽之间,成虎视鲸吞之势,便足令瑶草之栗心寒,如芒在背。如此,则留都之局,便不愁不我之掌握矣!不知列位社兄以为如何?”
在座的这帮社友,一向以仁人自居,以国士自许,名誉对于他们来说,可以说比生命更重要。如今,突然听说让他们向士英之彻底认输,回到乡下去苟活偷生,这显然是绝对难以接受的,纵使个别人未必全无犹豫,但众目睽睽之下,也不肯表来。所以,沉默了片刻之后,梅朗中再一次问:“那么,这第二条?”
他斜瞅着黄宗羲,脸上鄙夷的冷笑,问:“咦,太冲兄何以默然不语?莫非对定生兄这折,不以为然么?看来,必定另有得自秘传的明之策哕。何不略加披,令弟辈一开茅?”
“那、那该怎么办?”梅朗中结结地问。
这时,坐在他旁的侯方域,却似乎从黄、顾二人的沉默中获得了某自信。
“这…”黄宗羲看了对方一,随即低下去,默默地喝了一酒,老实地说“弟也未有良策,不过…”“噢!”侯方域上截住说“原来太冲兄竟也未有良策,却对定生兄的良策又不以为然,于是便不言不语,莫测。知兄者或能谅兄向来如此,不知者便会疑兄仗势骄人,不知自量!”
”余怀、梅朗中也同声响应。
“还有尔公了,朗三也了都察院!”左国楝又指着张自烈和梅朗中介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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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到了这时,陈贞慧才决定把谈话引向正题。
事前,陈贞慧虽然并未把自己的想法同张自烈商量,但对方这一问,却正是他需要的,于是,一之后,他便从袖里摸来一份手折,说:“尔公兄所虑甚是。时至今日,我复社除清议之外,尤须致力于朝政之兴革。
“开创大明中兴之业,这是不消说的。”传来了张自烈老气横秋的声音“惟是以往我复社持清议,之所以令权畏惧,实因先帝乃英睿明之君,且乾纲独断,邪恶难以遁形之故。今瑶草挟拥之功,必蒙新君恩眷,区区清议,只怕未必能令彼就范吧?”
陈贞慧淡淡一笑:“办法么,无非两条:一、立即散伙,各卷铺盖回家,学钱牧斋的样,从此息影田园,不问世事。如此,虽难免为世所讥,但当可免缧绁之灾,杀之祸!”
直到大家说明,这“奇计,,别人也早已想到,但遭到史可法的严厉拒绝,本行不通,他才如梦初醒,红着脸,尴尬地坐了下去。
说着,他就把手中的折递给大家传看,介绍说:“这是弟近日草拟的新政二十款,就中列赦免新旧钱粮、广开贤路、奖励屯垦,以及规划战守诸事,请列位社兄见教!”
现在,陈贞慧把他先前的那个设想,加上新的内容再度提了来,并且准备着黄宗羲和顾杲会起而阻挠。“哼,你们如果想捣,那就来吧!我陈贞慧决不屈从于诬蔑和威吓,哪怕是周仲驭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