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小脸随即涨得通红,睛也瞪了起来。
坐在他们之间的余怀一看势不对,赶离开座位,张开双臂,试图制止上就要发生的争吵。
“散开,统统散开!快,快!”一声暴厉的斥喝忽然从窗外传来。
社友们又是一怔,闹不清发生了什么事。但接着,街上那闹哄哄的声音变得更大,还夹杂着响鞭的“啪啪”声、行人的奔走声。吴应箕把手一挥,哑着嗓说:“王驾。是王驾到了!”
大家“氨了一声,顿时着忙起来,纷纷离开了座位,拥向临街的窗。
六
这当儿,街上的气氛已经完全变了样,早些时候还熙来攘往的行人,仿佛被突如其来的一阵狂风刮得一二净。宽阔的、司以容得下五匹从容地并排前的街两旁,如今布满了全副武装的军校。他们上挎着腰刀,手中还拿着鞭,正虎视眈眈地环顾着。一位乌纱,穿圆领青袍的官员,正领着一群衙役,神张地往来巡视。每当发现有不顺的地方,他就用手一指,让手下的衙役或军校迅速前去纠正。不用说,在这空前严格的防范措施弹压下,绝大多数的居民都已经躲自己的屋里,不敢面。即使是凑闹的一些人,也只能规规矩矩地守在街的木栅栏后面,探探脑地往外张望。当然,还有一些得到特许的人家——主要是临街的住,则忙着在门前设案焚香,看样准备在福王銮驾经过时,跪拜行礼,以表达他们的拥之忱。
也许是受到前气氛的染,挤聚在酒楼内的社友们都沉默下来,各怀心事地望着窗外,等待即将现的那令人沮丧而又无司抗拒的一幕。此刻,在他们当中,心情最为恶劣的要数黄宗羲。这倒不是由于受到侯方域的无端奚落,因为下他的心思并不在那上面,甚至也不是由于福王的城。事实上,在这一次拥立新君的较量中,东林派的失败固然使他颇为懊丧,但随后他又认为,当初东林派舍弃名正言顺的福王不立,要去拥潞王、桂王,使己方于理不直、气不壮的地位,结果自了阵脚。若论失败的原因,恐怕主要还是在于只考虑自的利害,而忽略了是非公论之故。
前几天,他那么激切地跟着周镳等人去见史可法,与其说是持排斥福王,毋宁说是对士英之的卑劣手段到愤慨。当发现事情无法挽回之后,他对于福王,倒宁可采取再等着瞧的态度。下,他到心情恶劣,更主要的还是由于周镳同陈贞慧之间的明显不和。本来,就情谊的密而言,他应当更加倾向周镳的一边,但到目前为止,从复社的一贯宗旨来再三衡量,他却始终看不陈贞慧的作为有什么明显的轨之。因为无论是改革朝政还是制御邪,都同黄宗羲的一贯主张相吻合。至于说到让大家去充当幕僚,以便更切近地对东林派的当权人施加影响,似乎也难以确定对方就是为着把持社局。正因为看不事情有什么不对,却要让他加以抵制,甚至不惜与之公开对抗,这就使黄宗羲到被置于失却了是非依据的境地,从而打心底觉得困惑、别扭、无所适从。
“嗯,来了!来了!”忽然有人激动地、小声地说。周围的社友也随之稍稍发生了小小动。黄宗羲怔了一下,向窗外望去,发现街上依旧空的,但气氛却变得更加森严、肃杀,就连那些官员和差役也全都停止了走动,在街旁的屋檐下各自站好了位置,并且一律把脸孔朝着南面,目不转睛地屏息以待…“来了?哦,是的,来了!”这么醒悟过来之后,黄宗羲也就赶收敛心神,朝人们张望的方向伸长了脖,睁大了睛,并为迟迟不见一步的动静而焦躁不安…终于,一阵轻微的响动,有如秋雨洒落地面,打破了难耐的静寂——那是一阵蹄声,自远而近,从南边一路传来。过了片刻,一组手执旗帜的戎装甲士现了。
他们奔驰得并不特别迅速,所以黄宗羲清楚地分辨,先过去的是二名手执红令旗的骑手。
他们的面,等于正式宣告:福王的车驾已经临近了。于是,一刹那间,街上变得愈加肃静,反之,那得得的蹄声,听上去却更加清脆有力,一下一下,仿佛全都敲在人们的心上。令旗过去之后,接着是四面清旗,各由一名甲士擎着,并而来。那四名旗手,显见是经过心的挑选,一个个都长得壮,威猛豪雄,就像从庙宇里搬来的四尊护法韦驮。这时,站在旁边的张自烈说话了:“清旗多至四面,这可是太的仪制!”
“他虽然只是亲王份,但既朝监国,如此安排,也还不算僭越。“梅朗中表示着他的见解。
“咦,怎么是‘朝监国’?不是说要立为新君么?”沈士诧异地问。
“听说这是福藩之意。”陈贞慧回答“其实,无非是自示谦抑,循例而行。
登极为帝,不过是早晚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