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2)

冒襄虽然曾经从书中看到过，这长蛇阵的特点是“击其首则尾应，击其尾则首应，击其中则首尾皆应”但是从来没有亲yan看过cao2演。现在发现这一变不仅迅速，而且整齐有序，不觉暗暗叫了一声：“好！”打这时开始，足足有一个时辰，都是cao2演阵法，鼓声时起时伏，阵法也一变再变，时而二龙阵，时而太极阵，时而连环阵，一连变了十几zhong式样。冒襄大开yan界，兴致也越来越高。如果说，在演习开始之初，他由于初次经历这zhong场面，有点jin张不安的话，那么此刻他已经完全沉浸在一zhong新鲜的、qiang健的、令人心怀开豁的愉快gan受里。他暂时忘却了先前的那zhong忧烦，打心底里生chu了一gu豪迈奋发之情来。

五

终于，阵法cao2演完了。an照预先安排的项目，还有一场实战演习。趁着大队人ma退场的当儿，冒襄怀着兴奋而又满足的心情，回过tou去，悄悄地问站在旁边的阎尔梅：“兄以为如何？此等军ma，尚可一战否？”

阎尔梅拈着山羊胡子，淡淡一笑，也低声说：“依弟观之，有四字之评：”虚夸不实‘！懊跋逭Ａ苏Ｑ劬Γ滩蛔≌缢担骸暗芸戳苏獍胩欤痪醯盟蠓ㄕ耄浠附荩涫嗾螅⒉患兴尚钢Γ挝健榭洳灰恕俊？阎尔梅轻轻地摆摆手：“嗯，此chu1非议论之所，待回去后再谈，兄且看下去——瞧，场上在立营呢！”

冒襄迟疑了一下，只好回过tou去。顿时，又被yan前的景象xi引住了——在已经腾空了的场子上，数百名军卒正在来往奔忙着。

他们抬来了许多木栅、鹿角之类，把校场当中围起来，使之成为一个带辕门的临时营寨。然后，又在营中张搭起十来座帐篷，还竖起了一面中军大旗，俨然就是行军作战时的样子。当一切都架设完毕之后，就由一位参将模样的军官，率领那数百军卒，进驻到营帐之内。负责指挥调度这一新演习项目的，仍然是副总兵刘孔和，别看他昨天晚上在冒襄面前，表现得那样懦弱卑怯，现在作为指挥官，他却十分在行。也没见他怎样奔忙，一切便已安排就绪。他照例上来向史可法作了请示，就回到将台上去，挥动红旗。冒襄好奇地注视着，直到一声号炮响过之后，他还有点摸不着tou脑。忽然，阎尔梅扯了他一下，说：“快，瞧那边！”

冒襄顺着他的指点望去，发现西边的地平线上，chu现了几个迅速移动的黑点。

片刻之后，那些黑点变大了，原来是五骑探卒。他们一直奔到营寨前，翻shen下ma，急急奔入辕门。jin接着，营内就擂起鼓来。那几个千总、把总之类的下级军官，本来正在营中指挥军队cao2练，这时便立即向中军帐集中。过了片刻，他们各自手持令箭走chu来，开始集合兵ma，高声传达主将的命令。大意是据探ma报告，有敌兵百余骑前来偷袭，离此只有数里之遥，各营军兵立即分tou行动，于营外设伏，待“敌人”一到，奋勇杀chu，聚而歼之，不得有误等等。那些军卒听了，齐声应命，然后就在军官们的指挥下，在营地外面各找地方埋伏起来。

这zhong演习，比之刚才的cao2演阵法，形式又自不同，而且分明更有趣味。冒襄的兴趣又被引动，一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一边想：“那来袭的‘敌军’，自然是由本军的兵ma装扮的，其结果也必定是一鼓被擒，献俘帐下。不过，双方总得相持格斗一番，估计倒也新鲜激烈。”正这么想着，远chu1已经尘tou大起。尘影中，一队骑兵——大约有百来人左右，正在衔枚疾进。他们一不摇旗，二不呐喊，只听见ma蹄蹴踏地面，发chu急雨般的声响。很快地，这支人ma已经奔到近前。冒襄发现，大约是为了易于识别的缘故，这些人全都没有daitou盔，光着脑袋，tou发一律束在天灵盖上，看上去，倒真有点像那些以“椎结”为标记的夷狄之人。an照冒襄的估计，他们一定会直扑那座已经有准备的空营，然后“我方”便伏兵齐chu，展开厮杀。然而，不知是他估计错了，还是别的缘故，只见那百余“敌军”进入校场之后，并不向营寨进击，却突然掉转了方向，朝阅武厅直扑过来，眨yan工夫，已经迫近那批负责保卫的将校跟前！

这一突如其来的行动完全chu乎意料，把冒襄吓了一tiao，其余的人似乎也惊住了。

不过，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听见一个响亮的声音大喝dao：“好家伙，果然是要谋反！左右，还不赶快动手？”

冒襄觉得那个声音有点熟。他刚刚看清说话的就是刘泽清，阅武厅下已经响起一阵怒雷似的呐喊。只见那群负责护卫的将校各举刀枪，猛扑向前，对谋反者们展开全力攻击。这时候，又一个奇怪的现象发生了：那些谋反者原本显得来势汹汹，似乎打算杀上阅武厅来。不知怎么一下子，忽然变得毫无斗志。他们甚至连抵抗一下的能力都没有，只是惊惶地喊叫着，纷纷掉转matou，夺路而走。然而，已经迟了。

显然早有准备、人数比他们多上好几倍的伏兵已经从四面扑来，把他们团团围祝jin接着，那些大刀长矛就开始在yang光下无情地闪动起来，只见谋反者们一个接一个地狂呼着倒下去，鲜血像pen泉一样到chu1飞溅。冒襄怀着极其恐怖的心情发现，其中有相当一bu分谋反者，是在自动抛弃了武qi、跪在地上乞求投降的情况下，被毫不容情地立即杀死的。这使他gan到震惊，也gan到迷惑。因为看起来，布置这场镇压的人，似乎并不需要留下活口，也不打算从这些谋反者shen上，追查什么线索似的。

终于，屠杀结束了。这是一场绝对的胜利。那一百多名没有daitou盔的谋反者，已经完全、彻底地被解决，只剩下横七竖八地躺在血泊中的残肢碎ti，而镇压者方面却几乎无一伤亡。至于聚集在阅武厅上的那些观众和来宾，也许还没有从这场突如其来的屠杀中恢复过来，都呆若木ji地瞪视着厅堂下的那个血rou狼藉的场面，一句话也说不chu。有些人的shen子还在微微发抖，怎么也停止不下来。

“嘿，刘孔和在哪里？刘孔和来见！”一个枭鸟般的声音在死寂中蓦地响起。

大家畏缩了一下，转过tou去，发现仍旧是刘泽清。只见他那张俊mei白皙的脸上笼罩着一层青se的杀气，yan睛里闪she1chuyin冷可怖的光芒，两腮的jinrou随着牙齿的咬啮而上下chou动，看上去就像一匹准备择人而噬的恶狼。

很快地，刘孔和从台阶的ding端chu现了。这位高瘦的，刚才还是全场瞩目的阅武总指挥，此刻整副神气全都变了。他像被人狠狠揍了一顿似的，脸se惨白，五官仿佛都移动了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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