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发现,史可法起初似乎也怔了一下,现疑惑的神,但很快就把脸一沉,呵斥:“胡说!刘老先生是何等样人,岂能诬陷于你。你今日这事并未了结,待本督申报朝廷之后,自有三法司与你论!”
说完,也不待刘孔和再行申辩,他就自站起来。
“史公,此事分明是刘泽清预设圈,意在报复杀人。何以大人在校场时不乘势追询下去,也好挫一挫刘泽清之凶焰?”
当回到馆驿之后,冒襄把刘孔和昨夜来访以及自己对整件事的分析向史可法作了禀告之后,很不理解地问。
史可法着,苦笑了一下,叹息说:“我岂不知刘泽清为人凶残狠,刘孔和连同他那百余亲兵是中计蒙冤!只是方今建虏猖獗。大战早晚不可免,为社稷安危计,对这些镇将亦惟有尽量容忍。
但望彼到时能为国效力。至于其他,已是计较不了许多了,唉!啊澳恰敲戳蹩缀汀薄把饩托奘瑁嘀ⅲ虢跻挛来铀偬崛×蹩缀徒蚩砂锼芄獬≡只觯?然而,史可法估计错了。当他们离开淮安之后第三天的路上,就得到报告说,刘孔和到底还是被刘泽清残酷地杀害了。
六
直到八月十六日,也就是中秋节过后的第二天,冒襄和董小宛才抵达南京。
本来,他们打算赶在中秋节前到达。但是由于冒襄被史可法留下,参与起草给清国摄政王多尔衮的复信,所以在扬州又耽搁了两天。经反复商量,他们一致认为,清国方面提的狂妄要求是绝对不能答应的,但考虑到即使谋和不成,也要设法尽量争取时间,以便好应付战争的准备。因此在复信中如何到不卑不亢,既表明态度,又避免不必要地刺激对方,确实需要在文字上动脑。复信由那位名叫何亮工的幕僚负责起草,在修改、的过程中,张自烈和冒襄都参与了意见。信中的措辞,可以说是十二分之委婉。其中除了引用许多历史上的先例,说明弘光朝廷的建立完全合理合法,并没有违背纲纪礼制之外,特地用了很大的篇幅对清国方面慨然兵,帮助明朝打垮“大逆不”的农民军,表示由衷的谢;并希望对方能继续帮忙,以便“合师讨,问鼎秦中,共枭逆贼之,以人天之愤”至于对来信中所提的横的要挟,复信中只是说了这样一段话:昔契丹和宋,止岁输以金缯;回纥助唐,原不利其土地。况贵国笃念世好,兵以义动,万代瞻仰,在此一举。若乃乘我蒙难,弃好崇仇,规此幅员,为德不卒,是以义始而以利终,为贼人所窃笑也,贵国岂其然?
从而完全避开了“决一死战”的话。本来,这理方式,冒襄应当是比较满意的。但是,他也很明白,指望和谈取得成功,归结底,还得凭借自有令对方不敢小觑的实力。然而,经过这一次北上巡视,可以说,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看清了明朝军队的腐败和黑暗,因此这封复信,不仅没有使他生任何信心和期望,相反,整个情绪变得更加灰暗和低沉了。
冒襄内心的这苦闷,同他坐在一辆大车上的董小宛,无疑是不了解的。相反,由于相隔两年之后重游南京的缘故,一路之上,她显得颇为兴奋。这当中,自然也包括她意识到自己的份已经不再是风尘女,而是官宦人家的一名妾。所以兴奋之中,还多了几分得意,几分幸福。这心情使她变得容光焕发,笑靥如,而且对于沿途所见到的一切,她都表现极大的兴趣和惊奇。
“啊哟,相公快看!这么多赶路的人,都挑着担,挽着篮,想必是过节走亲戚的吧?”
“咦,瞧那妇人的衣裳,多古怪!比甲不像比甲,半臂不像半臂——还有那小倌,胖胖乎乎的,真好玩儿!”
“啊哈,那是什么?一座亭,里面站着个人——不,不是人,是块石碑!这么说,是孝陵,真的,孝陵到了!”
就这样,一路上,她的睛几乎没有离开过车窗。一会儿,她撒地靠在冒襄上,一会儿,又把脸贴近窗帘往外张望,小嘴也叽叽呱呱地说个没完,同她在如皋家中那循规蹈矩的样相比,简直像换了一个人。
冒襄默默地望着她,只偶尔回答一两句,心中却想:“女人到底是女人,逃难那阵,还只是三个月前的事呢,境况稍安宁一,她又照样无忧无虑了!”不过,他也不去说破侍妾“往后兴的日怕不会多了,只要她兴得起来,就让她兴好了!”他在心中苦笑。
过了晌午,车才南京。冒成已经先到一步,替他们张罗好了下榻的所——依旧是秦淮河畔的桃叶河房。不过这一次手已经不像过去宽裕,没有全包下来,只赁了东边的一个小独院。
待到安顿停当,稍事休息,天也就暗下来。虽然迟到了一天,中秋已经错过,但八月十六是“送月”的日,而且今晚不必躲在家里,所以气氛反而更加闹,还在他们城的时候,就看见大街小巷里,家家都在为过节继续张罗——摆神案、挂彩灯、送酒席、招亲友,熙攘的情景使人简直看不这是一个正面临着大战祸威胁的城市。冒襄虽说兴致不,但也不想冷冷清清地打发这个晚上,便命冒成到就近的那些熟朋友的寓所去报信,顺便约请他们前来一块儿赏月。谁知冒成去了半天,回来禀告说,那些朋友全都不在家,早早就门了。冒襄颇为扫兴,看看天已经全黑,就算再让仆人去找,恐怕也未必有结果。他沉了半晌,只好摆摆手,说:“那就算了,摆饭吧!”
“相公,既是这等,我们何不去雇一只船,就到河里着,一边赏月,一边随意吃什么,也胜似窝在这屋里呀!”大约发现丈夫不怎么快活,董小宛微笑着从旁建议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