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气急败坏地说:“不,不好了,我家老爷给抓、抓走了!”
“你、你说什么?”吃了一惊的黄宗羲怀疑自己没有听对,连忙走上前来追问。
“我家老爷——给校尉抓去了,还有雷老爷!两人都给抓去了!”
这消息来得如此意外、突然,像晴空炸响了一个霹雳,把在场的社友全给震呆了。
“周顺,你、你这话可是真的?别、别是闹错了吧?”半晌,黄宗羲声音颤抖地问,同时,到心中有一样东西正在发碎裂的声响。
周顺摇摇:“今早雷老爷来访我家老爷。我家老爷命小人去三山街的济众堂抓药。待小人抓了药,回到门首,却见成群的校尉在把着门,里面乒乒乓乓的,像在抄检。小人不敢造次,闪在人家的屋檐下,候了片刻,就见我家老爷和雷老爷一同被押了来,两人手上都上了铐,被几位尉爷挟上了,一路往北去了。”
黄宗羲睁大睛听着,急切的目光渐渐变得僵直。“这么说,是真的了?”他失魂落魄地想,同时觉得轰轰作响。忽然,周围的事仿佛旋转起来,脚下也有发沉,他拼命一伸手,抓住了站在旁边的顾杲,才算勉站稳了。
二
自从得知冒襄和董小宛也到了南京,柳如是就一直期待着他们前来拜访。理很简单:冒、董二人当初最终能够结成姻眷,应当说是靠她同钱谦益从中帮了大忙。
事后冒襄虽然送过一份谢礼,还寄来了致意问候的信,但始终欠着当面答拜这一礼节。过去两家各居一地,往来不易,倒还罢了。如今既然都到了南京,对方再不上门,可就没有理。更何况,冒襄这一次来南京,是以贡生的份应征候选,而钱谦益作为礼尚书,所的正是这一摊事。因此,柳如是认为,无论是冲着私还是公谊,冒、董二人都应该尽快上门拜谒。
不过,话是这么说,到底又等了好几天,才接到冒襄送来的帖,说是希望钱谦益能够在八月二十五日在私邸里接待他们。柳如是虽然觉得对方未免拖拉了一,但仍旧以少有的心,积极准备起来。她提早三天,领着男女仆人把新近才拨归他们居住的官邸,里里外外地巡视了一遍。把厅、堂、居室、后园,以及各廊厩那些破了、旧了的地方,一一指来,限期雇工修缮完好,一时修不好的,也要设法遮盖起来,不许痕迹。接着,她又把各陈设——包括家、字画、盆景、古玩之类,重新作了调整,该换掉的换掉,该补上的补上。末了,她还很了一番功夫收拾后园,不仅指挥仆人把木修剪整齐,彻底把地面清扫净,还特地把那半涸的池重新满清,把歪了角的石莲栏杆扶正。即使这样,柳如是还不满意,又派人去买来一双仙鹤、十来双鸳鸯,和近百尾各金鱼,分别放养到草地上、池中。看见侍妾这么煞有介事地忙个不了,钱谦益不免奇怪,私下问她说:“冒辟疆和董小宛虽说不比寻常俗客,可也算不得什么贵人,就值得夫人这样张罗?”
“哼,”柳如是仰起下颏儿,傲然回答“若单只为的他们,妾自然不用张罗。可我不是为的他们!”
“噢,莫非夫人还打算请别人?”
“别人么,也要请。像惠香妹妹啦,黄皆令啦,还有卞赛赛,到时都要来。”
钱谦益望了侍妾一,迟疑地:“这个——自然也无不可,彼此原是相熟的。
不过…”
“哎,你真笨!”柳如是伸一纤长白的指,嗔地戳了一下丈夫的额角“用不着为他们张罗,难还不许为尚书老爷、尚书夫人自个儿张罗不成?”
“原来如此…”
“怎么样,该不该张罗?你说,该不该张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