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引神寓意（1）

第一回 引神寓意 借梦开端（1）

姑妄言卷一

钝翁曰：

此一回方入正意。说神说鬼，正是本书命名《姑妄言》之意。然如此，方见得来路分明。或谓一bu书中不下百人，而托生者寥寥数十而已，其余或善或恶，何不皆一一注明，更觉可据？余曰：若如所言，不是着书，竟是作一本大点鬼簿矣。或又谓：既如所云，何不竟不用此一段神鬼的话？余笑曰：若不引此数十人chuchu1，后来凭空生chu多人，又是一篇无影的杜撰了。要识作者之意，方见其苦心。

dao听途说之人，天下皆是。圣人采童谣，亦未必句句皆有实验。妙在到听说莫愁湖之鱼，却是假，人信以为真；说城隍庙之鬼，明是真，而人反谓之假。世上过耳之言，真而假，假而真，不可但因其人而定真假也。见此可长一番学问。

黑姑子一段，要他后来授术于崔命耳，故不得不生chu他来，以受dao士之术。若不写这个姑子，将来何以传那个姑子？又可见此辈中守戒律者少。非谤之，实劝之耳。

峨嵋山人首篇即chu，直贯至十五回内又见。可见一bu书是一气呵成，并非nie拢凑合。

写dao士之通昌氏，似乎蛇足，实有shen意焉。一bu书中yin妇人不少，而开手写一极yin之昌氏zuo榜样。昌氏之yin，量可谓无敌矣。通dao士而得病，再遇竹思宽而shen死。可见贪yin之妇，无不因yin而死，特死有异同耳。邻家小厮同昌氏调戏一段，入情入妙。男贪女爱，满心要私合，却都在幼年，又怕羞又胆怯。想chu法来，先猜枚，赢打手批，继而赢亲嘴，逐渐而入。此调戏彼，彼调弄此，彼此亲厚了，才放胆去zuo，的是一对孩子行径。看他两个调戏的那番光景，画也画不chu。即chu无关系chu1，亦不肯轻意草草写chu。

如“黑姑子住在一条小僻静巷内，门口一丛黑松树，一个小小的圆红门儿，进去里面甚是宽敞”“到听提着一角芦瓶水白酒、feifei的一段骑machang儿、两个腌鸭dan来望他。”

此所谓像形也，书中似此等趣语不少。

此一回yin妇人则小姑子与昌氏母子。yin男子有名者，则到听、于敷、dao士三人而已。其余虽多，而和尚则不可胜数。岂独写和尚之恶，实此辈较诸人尤yin毒也。

一bu大书二十四回，内中无限的人，tou一个就是一个闲汉；这一个闲汉，引chu莫愁湖闲dang的四五个闲汉；这四五个闲汉，又引chu同到听斑驳的许多闲汉；这许多闲汉，又引chu看hua的无数闲汉。虽有一个dao士，还是闲汉一liu。何天下闲汉之多也？士农工商，各执一业，便不是闲汉了。终日游手好闲，不至不zuo贼不止。这许多闲汉，引chu后来千千万万的liu贼，无非都是闲汉。此是一bu书的大呼xi。

此一bu书内，忠臣孝子，友兄恭弟，义夫节妇，烈女贞姑，义士仁人，英雄豪杰，清官廉吏，文人墨客，商贾匠役，富翁显宦，剑侠术士，黄冠缁liu，仙狐厉鬼，苗蛮獠猡，回回巫人，寡妇孤儿，谄父恶兄，逆子凶弟，良朋损友，帮闲梨园，赌贼闲汉，至于yin僧异dao，比丘尼，ma泊六，坏媒人，滥yin妇，娈童ji女，污吏赃官，囚徒暴客，yin婢恶nu，佣人乞丐，逆珰ju寇，不可屈指。世间所有之人，所有之事，无一不备。余阅稗官小说不下千bu，未有如此之全者。勿草率翻过，以负作者之心。

此一回书虽系正文，犹文之余文也，如传奇之副末开场一chu。虽与正文无涉，然系必不可少者，看者须知。

此开卷说到听，谓他上无父母，中鲜兄弟者，何意后来引chu钟生，也是无父母鲜兄弟来，远远相对。这一个便liu落zuo了闲汉，那一个便成了正人君子，愈见钟生之不可及也。又谓到听惟以听新闻、说白话为事。近日此辈人几遍于天下矣。

第一回 引神寓意借梦开端

附：接引庵黑尼姑受异术西湖畔小寡妇纵奇yin话说前朝有一奇事，予虽未曾目睹，却系耳闻，说起来诸公也未必肯信。但我姑妄言之，诸公姑妄听之，消长昼祛睡魔可耳。【二十四回书，从这两个“妄”字生chu。】

你dao此事chu自何时？系当日万历年间。南京应天府有一个闲汉，姓到名听，字图说。【一bu书，tou一个chu名的便是dao听途说的闲汉。闲汉一。】家住旱西门内，他上无父母，中鲜兄弟，孤shen一人，不事家产，终日无所营为。只在街市闲游，惟以听新闻说白话为事。他有一件奇chu1，古人是过目成诵，他却能过耳不忘。每常听人说什演义，千言万语，能一字不遗。他相识甚多，说鬼话之名遍于一城。故此人起他一个混号，叫zuomao空。

一日，他在街上闲行，遇着四五个人，说着闲话走来。【又是四五个闲汉。闲汉二。】内中有两三个认得他，【应前相识甚多。】便一把拉住了，dao：“你说个白话我们听。”

他故意匆忙之态，挣着要跑，dao：“我今日有要jin的事，不得闲，改日来说罢。”

那人拉住不放，dao：“你有甚么事，对我说了，才放你去。”

到听dao：“方才几个朋友说，莫愁湖近日chu了许多鱼，他们都借网打鱼去了。我回家去取个筐子，要些来下酒。”

【原拟可信。】说完，忙忙挣脱跑去了。众人信以为实，【孰知竟是假。】商议dao：“我们何不大家去看看，倘有熟人在那里，落得要些来吃。”

遂兴兴toutou一齐走chu水西门，到了莫愁湖。惟见烟水茫茫，菰莼布满，半个人影俱无，方知为他所哄。及至走了回家，鱼不曾得了一个，反走得通shen是汗。改日遇见了他，说他dao：“莫愁湖何尝有鱼？你怎耍我们空走一回？”

到听dao：“你们原拉着我，叫我说白话，我说的就是白话了，谁叫你认真？”

【妙极，趣极。】众人大笑一常偶然一日，他四chu1游dang，天se将晚，无可图食啜之chu1，意yu归家。不意在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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