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我讲,一句上大人,说你如今了大官是个大人了。上覆你这大人,是问你好的话。”
李太喜:“明白明白,讲得好。”
稽又:“某乙已,某就是我字,你不见戏上都自己称某家,这某字是太爷自己称呼。说你在任上,只某一个在家。”
李太:“越发明白。”
稽又念:“化三千,七十士。太爷有三千句话在对你说,内中有七十件事。”
李太:“我的爷爷哟,你老也老了,省些心罢了。那里就有这么些事?亏他老人家记得。”
稽不往下念,李太:“你怎么念了这几句,底下不讲了?”
稽笑着向他戏说:“我讲了怕你要恼。”
李太:“这才说的是没来的话。这是俺老与我的字儿,你不过讲与我听,有甚么话得罪了我?我就恼,只恼我老。你又不是俺老,为甚么恼你?”
【一窍不通的人亦有趣。他之趣语不少,只此数句,到不通可笑之至。非此人不能有此话也。】稽笑着念:“尔小生八九,尔字就是你字。说你的几个小婆生了八九个儿。”
李太大惊:“我不在家,是那里来的这些娃娃?”
稽:“书上写得明白,佳作仁,说是家里来的人。”
李太怒:“你那也不是个人娘养的,我临起再三托他照,他们如何就这些娃娃来?我想来别人也不敢,不要就是俺那爷老没廉耻的事罢?”
稽笑:“你好想,所以临了说可知礼也。说你要猜到这上,可就是知礼的了。”
李太大怒,抢过字来扯得粉碎。【李太则大怒,看书者则笑倒也。此一封书,真千古家信绝唱。见此而大笑者,必李太之俦也。】面红颈赤,低无语。半晌,忽又问:“后还有甚么李彬习的又是怎么说?”
稽:“他说学生李彬,人家老称儿学生,这也是文话。因你了大官,要叫你名字不好意思的,要称你老爷又无此理。你原当过兵,要称你李兵。习字,媳是太爷称呼媳妇,就是我了。说媳妇不另写字了,同这一封字,所以说学生李彬习字。”
讲完了,稽忍不住哈哈大笑,:“你快叫人去打酒买羓来请我。”
李太:“大球的羓,把些小婆的还不知成个甚么样儿了,还想吃羓呢。”
稽笑了去。李得用向他谢了又谢,忙去买了许多佳肴,沽了一瓶酒来奉敬,不题。
再说李太一腔怒恨,彻夜无眠。次日即打发李得用带了四五个家人,回去接氏同几个小老婆并儿媳妇孙来京,单不接他老人,也不写家信。众家人到了家,李之富听得儿来接家眷,独不接他,问家人是何缘故。家人虽有知的,都惧李得用,俱不敢说,只答应不知。李之富恨了两声,复又笑:“我知这才的心了。他如今了大官,说我原是个兵,恐怕我玷辱了他,故不来接我。连字也没一封问问安,真畜生,真畜生。”
那李太了多年的官,俗语说,官久自富,他家中也置了许多田产佃房,李之富尽够受用,也就在家,并不媳妇孙去不去。氏临行,带了众人到公公辞行。那老儿也无多话,只:“你对那才说,叫他长远在外官,就死在外边,总不要回来见我。”
那氏见公公动怒,也不知是那里账,起去了。
一路无话,到了南京,他夫妻父相会了。李太见了这几个小老婆,睁圆了瞅着,咬牙切齿,不一言。晚上他夫妻上床了一次接风的事,完了睡下。李太埋怨氏:“我临来那样托你着这几个小婆,不要丑来,你应满了的。怎么这一二年里就叫他们养了八九个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