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是喜,故命晚生来奉问老爷可有此雅兴么?”
童自大把嘴一努,:“唔,【描写神。】他们一个公的,老着官,银钱来得容易。【此语却不呆。】我虽然是个财主老爷,都是牙上刮下来的,心血上挣下来的。【老爷是牙齿上刮下来,心血上挣下来,奇闻。】怎肯拼他?”
邬合:“虽如此说,宦公在今日也是叫第一家有势利的呢,老爷与他朋友也不得错。就是费了几个钱,等相厚了,寻件把人情烦他那衙门说说,怕那个官府敢不依他,那时连本利都有了。”
正说时,只见先那童禄又来,在耳朵底下:“里面骂呢,说放着饭不吃,少刻冷了又要费钱炒。”
童自大:“你对说,有人在这里说话,不然我先就去吃了。就冷了也不妨,天气正,叫留些茶,我停会泡了吃罢。”
【二次请是如此答。】童禄去了。他因对邬合:“我去年了一件倒运的事,到如今还悔恨。但提起来,我浑的都噶达达颤,牙咬得格支支的响。”
邬合:“是甚么大事,老爷就气到这等样的田地?”
童自大:“我也因一时这两只牢耳朵,听了人的话,说纳甚么他娘大的监生。【监生二字之上,从未见此奇称。阅此,因忆一旧事。有数人闲话,偶及纳一事。一人曰:“世间纳监之,他前生系拖欠钱粮之,今生以纳监为名,特来补正。不然,天下之监生不下数万,有几人得叨一命之荣者?彼岂不知而向为此耶?”
一曰:“不然,他非图官,不过借此名抵挡门耳。但此辈目不识丁者多,滥厕衣冠,殊亵大礼。还该考一考,稍有文墨者方可以准太学,似乎得。”
又一人笑曰:“他原怕如此,却才如此。若还如此,他何苦如此?”
附此以一笑。】纱帽,威势好看。老来画影,穿着大红圆领又官冕。”
他说到这里,叹了气,把牙咬了一咬,:“哏,【形容得有趣。】悔不听的话。”
说了这一句,靠在椅背上,:“哎哟,我肚都气胀了。”
邬合:“说甚么来?”
他又叹了一声,:“我倒说得好。他说我,你癞虾在三弦上,好个绷绷绷儿。你不要钻在沟里想天鹅吃了,劝你多吃几个荸荠,把妄想心打掉罢。就没有镜,你自己撒脬照照,你那个贼样,你也想官?不如安分守己的好。我虽然不敢声,我还暗恨他贬别得我这样刻薄,连半个纸钱也不值。我竟趁着兴,又是赌那气,就去了。以为了监生回来,便是朝廷家的大官了,就可以发财。【想奇甚,了监生便是大官已奇,而且就可以发财更奇。】要我收了许多家人,了一大轿。”
指着那轿,:“这不是么?【画也画不。】我的牢骨尸又沈,【所以有福。】因轿大了,门定要三四个轿夫才肯抬城,略远些定要六个人班才肯去,多费了多少瞎钱。你不见我如今门只是走么?除非人家有轿的封儿,我才坐了轿去。那时趁着一时倒运的兴,【倒运的兴,也是奇闻乍见。】请官府,拜当,白了几百两。”
把一伸,:“你当少么?白晃晃的好几大包呢。谁知一毫利益也没有。虽了张国监的敕书,【奇谈。】供在家堂上,又吃不得,又穿不得。揩又有字,糊窗又里胡哨的。我听得人说,那东西看了消灾。你长了这样大,可曾看见过?我取来你看看。”
【看了消灾,想真愈愈奇。】邬合忍住笑,说:“不消罢。那是老爷镇家之宝,恐污损了了不得。”
童自大连连,:“也是,也是。”
又:“人因我是监生,又有几个钱,都假意奉承我。【此句话却甚乖。】虽然是当面叫声老爷,【要知叫声老爷还是看家兄的面,并非有监生的面。】背地还是老童、童臭的叫。【这倒不足责。河南归德府虽位至宰相尚书者,人在背地直呼其名。风俗之恶薄至此。】究竟往人家去吊纸,我也面面的,还只打两下鼓,吃戏酒戏还不来参常只不过晚上去那里赴席回来,打个候选州左堂的面灯笼。初一十五家堂烧香,穿穿鹭鸶补服。清明十四朝上坟去,纱帽吓吓乡下人。【穿这补服,这纱帽,只好吓鬼,还未必吓得动乡人。】上秋到庄上收租,抬大四轿,门上贴个大红封,除此以外再没有燥。在衙官求个份上,还千难万难的不依。”
他把脚跌了两跌,发恨了一声,:【这一段纸上写一个活童自大来。】“把我整整气了这两年。如今把些家人都撵到庄上地去了,也不相与人了,一日该用十个,省下五个,要补起这些数来才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