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他耳朵,赤条条叫他下床地下跪着。骂:“你这天杀的,我说你今日为何这般着力?原来图我喜,想这样大胆的事。你有我这样的妻,也就尽够你受用了,还想吃野。恼了我,狠一狠,把你的膫生生的咬了下来。我这两日才与你三分颜,你公然就想开起染房来了。”
宦萼哭丧着个脸,:“你知我素常守你的家法,对着丫们连笑也不敢一笑,看也不敢多看,何尝有一私心欺你?就是欺天了。这是他两个的好意,说同我结拜一场,无可奉承长嫂,要叫个瞎姑来唱与你解闷。我怕你多心,不敢应承。他们叫我来预先和你说明白了,才好去接。一团敬你的意,为何倒疑心起来,反这样发怒?我要有这样驴心狗肺,凭你叫我说甚么咒我就说。你前日怪我不亲你,才亲得几日,你又放这样吓人的面孔来,叫我怎么不怕?不要说我吓了,你看连这样个铁一般的东西也被你吓得鼻涕似的,好像一条大蚰蜒虫了。”
侯氏听了,回嗔作喜,将他拉起来,:“你不曾说明白,几乎没错屈了。你这样个大汉,说话到三不着两的。”
笑嘻嘻一把攥着,:“你不会说话,怪不得我,快些上来罢。你明日对他们说,虽是他们的好情,这样事万万行不得。若是男瞎,便是十个一百个叫了来也不妨。一个女瞎姑同婊两人,都是撩汉,可是容得上门的,断断行不得。我连听见说还恼得慌,不要说睛看见。”
宦萼爬上床来,恐他尚有余怒,只得搓了一会,又开始了,尽力奉承一度,然后并肩而睡。
次日起来,饭后贾、童、邬三人齐到,吃酒之间,宦萼:“接钱贵的事,我昨晚与你嫂说了,倒被他正言厉说了一顿好的。他说我家老父现着大亨儿八的显官,【此乃江南市井之语,亨儿八三字却不解何意。】如何接者见门。虽然说是瞎,到底人说的不好听,恐外人谈论不雅。他的话真是发牵着老虎走,理能服人。纯说的是些大理,令我骨悚然,无言可答。不然,接到二弟家中,我们大家一乐何如?”
贾文正拿着酒杯吃洒,听他说这话,心下一惊,浑打了个寒噤,把个杯掉下地去,跌得粉碎。【前魏如虎吓掉茶杯,此贾文跌掉酒杯,先后遥遥一对。】忙说:“西蒙不洁,则人皆掩鼻而过之。见冕者与瞽者,虽亵必以貌。彼无目者也,可相亲乎?且贱阃之政如严君焉,若知之,弟虽死而无悔,且恐获罪于兄,虑彼亦必自经于沟渎矣。”
宦萼:“一团兴,我两家都行不得,难就罢了?这样罢,我两个东银,不要破费三弟一文,接到他家去顽顽罢,这可行得?”
童自大听了,希图内中有得羡余,满应允,:“今日迟了,又都吃得酒醉饭饱。就接了他来,我们也吃不得甚么东西了,不如明日罢。”
大家又说笑了一会,宦萼向贾文:“既说这钱贵有才学,二弟明日作几首诗吓他一吓。”
【作诗何以吓人,奇谈奇想。】贾文:“一瞽者何以文为,只弟数语之下,彼必瞠乎其后矣。”
邬合:“他若听了贾老爷这文才,自然害怕的。”
大家又坐了多时,约定明日取齐同到童自大家去,然后方散。
那童自大利令智昏,不记得他夫人的利害了。到了家中,归到内室,个笑嘻嘻的脸,走到铁氏面前站着,将宦、贾二人银要接瞎姑钱贵到他家中来顽。【前宦萼对侯氏所言详,此童自大之言略。】还不曾说完,不提防被铁氏夹脸一掌,一个满脸,连耳稍带了一下。谁知铁氏这手比铁还,打得童自大满目生,耳中如磬,鼻血直冒。他泼声骂:“你这囔死饭无用的杀材,好饮贪杯,终日吃得烂醉。一倒下,如死人一般,夜间一些正经事也不能,【此等说,真该打。】反要接瞎婆来顽,我知你真活得不耐烦了。”
童自大昏了半晌,一手捂着脸,一手着鼻,:“我何尝要接了顽?是他们的意思。我不过想赚些酒嘴,家里又可以省些柴米。我可敢要这样坏事?我要有这些烂心灶肝又可敢来,还望着你说?”
铁氏还喃喃都都骂了一会,方才去睡。童自大不敢啧声,洗净了鼻血,也悄悄睡了。
次日清早,先到宦萼家中。他恐迟了,众人到他家去。刚坐下,适贾文也携了分金来,邬合亦到。宦萼问童自大:“昨晚说接钱贵来顽的话何如了?我等二弟来,正要同到你家去,你倒又来了。”
笑:“像是有人不许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