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贵是瞎姑呢。要一时失,如何了得?”
走房来,侯氏问:“你方才要扇甚事?”
宦萼:“老邬要把扇送人拜寿,来求我,故要了与他。”
侯氏:“我听见你们在前边吃酒,叫那姓贾的作甚么诗,写扇送甚么钱贵。你若瞒着我甚不肖的事,我打听着了,你却休怪。”
宦萼发急:“我几时敢瞒你了甚事?就是老邬要送姓钱的,说白扇不好送人祝寿,烦老贾写了一首诗,何尝有别的缘故。况承你的好情,又与了我丫,家里的生活还不完,还想外边些甚么?”
侯氏听了,信以为真,方不声。宦萼暗暗喜。二人上床,又他的正经事去了。
再说那贾文到了家中,房来,富氏还不曾睡。贾文摘巾宽腹,不想冤家路窄,在袖中抖那张诗稿来。贾文就要去抢,已被丫拾起。富氏遂叫:“拿来我看。”
丫忙忙递上,富氏接过。原来富氏幼时也读过几句书,略识得几个字,贾文见他常时看说唱本儿。此时若贾文不动声,任他怎么辩驳,还好支吾得过。不想他贼人胆虚,恐怕他看是赠瞎姑的。一见富氏接在手中,他急得搓手顿足,:“自作孽不可活,此之谓也。嚏!天之将丧斯文也,吾死矣夫,吾死矣夫。”
富氏见他着急,疑心顿起,见上面写着钱姑多等字,虽不甚懂,觉得有些古怪。遂捶大怒:“你写这情诗是送那个养汉的娼表记的?实实说来,免我拷打。”
那贾文魂都吓走了,胆也惊碎了,痴呆呆不敢声。富氏越想越怒,问之再三。他只两目直视,并无一语。富氏怒甚,骂:“你若不亏心事,问着为甚么不答应?”
贾文半会挣了一句来,:“亡之命矣夫,予何言哉?”
富氏:“我也没力气问你甚么言哉,我也不懂得,明日拿去问人了,看是甚么的,再与你算账。你且过来跪下。”
贾文双膝跪倒,富氏将他发打开,挽了一个扁髻,叫丫将灯台取来,放在他上着,吩咐:“你既为风快活,也请你来受些苦恼。好好着,若泼了油,熄了灯,你休想要活命。”
那贾文面如死灰,直蹶蹶跪着,总无一言。富氏吩咐了一番,自去上床而卧。贾文整整跪了一夜,浑骨碎酥,双膝大如碗,动也不敢动一动。又不敢哼卿,恐惊醒了床上天尊,又一场大祸。泪汪汪,龇牙咧嘴,直到天明。每常那些文绉绉的腔调,一丝皆无。
日东升,富氏起来梳洗。贾文哀告:“王赫斯怒,没齿而无怨言。予岂好辩哉?但屈而不伸,冤哉苦也。”
富氏见他那样狼狈不堪,叫丫将灯台拿下,仍叫跪着,:“我将那诗烦人看了来再讲。”
遂叫仆妇拿了诗稿到外边,叫个家人送与不骄,看是甚么的诗。时贾文心中如十五个吊桶打,七上八下的。还不知来说些甚话,扑扑的,未定吉凶。
不多时,来回话:“大爷见了这字,大笑了一阵。他说从来那里有这样不通的诗,大约是鼓儿词上的胡话,不知是甚么用,或者是抄了当笑话看的。”
【把贾士尊作一贬至此。】富氏听了,反过意不去,白白难为了他一夜。遂问贾文:“这个果然是鼓儿词上的么?不许欺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