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得儿家绝嗣,媳妇被驴杀,真可叹息。卜通了一世不通的先生,生女如此,亦足寒心。私学生之寡母,其妻亦抬轿之假婿,报应丝毫不。幸得儿卜之仕,只呆傻不知事而已,还不曾有大丑大恶,又不幸中之幸也,然而血祀已斩矣。人生世上,天理良心四字可忽乎哉!下不提。
再说宦萼自会过钱贵,时常想慕。但同贾文、童自大相会聚饮时,无一次不讲他怎样风,如何标致。一日,中秋下旬,宦萼约他三人在家中赏桂吃酒,那桂有十数大盆,皆有钟,绝磁盆栽着。有红白黄三,开得甚是芬芳馥郁。有一首古词赞他:则一名,分三,红妖白黄。正清秋佳景,雨霁风凉。前四飘兰麝,潇洒,旖旎非常。自然风韵,开时不惹蝶蜂忙。⌒贫酪鹃芄猓驶ㄉ窈问簦攵抑醒搿r顺诵耍愀呈拢蚨嗖抛诱收邸>瓒鸬溃喝智逑悖丛焓牵莆裱郏滋g伞6金对芙蓉》饮酒之间,宦萼又说起:“久不见钱贵,大约像是好了。我们此时已看足,何不乘着酒兴,到他家去一乐?”
童自大:“哥这想真好,我这两日也正想他呢,快些去。先对二位哥说过,我这一回是定要摸摸他的,二位哥不要吃醋。”
大家大笑。宦萼叫家人将前次写的扇拿着,一群恶少遂一轰到钱家。
来到得门首,门却闭。家人们就上前敲门,敲了几下,只见郝氏把门开。邬合:“三位老爷又来访你令了。”
郝氏:“小女病尚未好,得罪众位老爷,不能陪侍。”
宦萼对众人:“不要理他,我们只去。”
郝氏拦门站住,:“实在有病,老爷就去,也不能奉陪。”
宦萼怒:“胡说。”
推开门,郝氏见众人往里走,那郝氏不敢十分阻拦。人也多,阻拦不祝宦萼走到钱贵房门,早见他同一个俊俏书生并坐,互相谈笑,不觉大怒,:“这厮好好在家,如何哄我说有病?放着我们这样的大老不留,倒陪着酸丁顽耍。我烦了名公写了诗扇来赠他,他反不识抬举,这等可恶!”
恶向胆生,因吩咐众家人“替我打。”
这些恶仆跟主人作恶惯了的,况此时见主人恼了叫打,遂将门窗槅扇,桌椅摆设,无不打到。把个郝氏吓得躲的无影无踪,代目也不知躲在那里,财香藏在芦柴堆下伏着。宦萼又叫家人采那瞎来。众人正待上前,倒亏邬合拦住劝:“大老爷请息怒,大约这是虔婆的不是,与钱贵无。万不可因这些小事气了老爷玉。”
正劝着,那钟生见打得太不像样,又见他叫采钱贵去,着了急,顾不得捋虎须了,上前说:【见此数语,方见钟生非是不识时务之人。轻捋胡须须乃护钱贵,为情所使,故奋不顾耳。】“烟之地,贫富皆可来往。即回有病,亦无甚大过犯。先生何必如此太甚?”
宦萼听了,越发大怒起来,:“你这小畜生是何等样人,敢称我先生,也敢在我老爷面前来讲话?”
童自大仗着宦萼的恶势,大嚷着:“反了反了,就是我,谁敢不叫我一声老爷,况我大哥?你叫他先生,你也睁开睛看看他是谁?世上有这样的面先生?好可恼,可恶,打呀打呀。”
揎拳掳袖的混叫。钟生:“我黉门中人,称人先生足矣。况我们虽是布衣之士,上可以对王公,如何就说不得话?且官府也不过是秀才的,何得如此小觑人?”
贾文摇摆着:“他二老者,江南之大老也。你不要把自己之青衿太妄自尊大了。你就中举焉,不但我是你的前辈。谅你一贫穷人之举人,而何能及我富之士者乎?吾语汝弗如也,由此观之,汝则一妄人也已矣。”
宦萼:“你就算是秀才,我且打了,看你那里去告。不要说你那学教官,你就三学约上千把秀才,往午门叩阍,到东厂告状,我也不怕你。谁不知如今当朝的魏上公是我同二弟的祖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