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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古城隍圆宿梦2(3/7)

人,钟生都问了姓氏。上席共饮。换席之后,生指着那山西客稽,将当日在李家坐馆的话,细细相告,无不大笑。

稽因何在此?山西大同府被闯贼残破,李之富已老故,李太的那些桂兰孙皆不知去向,稽刚刚逃一条命来,四,到了东昌。一日,门,他在路旁看见,认得是当日的先生,问人,名字又同,他方去禀见。诉说家园残破,无地可归,特来相投。生念他向年相待颇好,故留他住下。

钟生夫妇抵暮回船,次日起行。

看官听说,如今的人在骨亲友之间,见那富厚有势要的,明知我虽颜婢膝去奉承他,他犹未必慊意,这是何故?因那奉承的人多了,他觉得总不过是如此而已。这些善于呵脬的人何尝不知,到了那个时节,竟不由自主,不知不觉把个忘八脑袋缩到人里去,捧着混添。还有一背地说那面话,真是天下无两的豪杰,从来不会奉承人,及至见了有钱的富翁,有势的大官,他就把脖缩得如了贼的膫一样,那分外比别人伸的长些,去添那把沟。【此类人极多。】到了贫穷的人,不要说陌路,就是至亲骨,要想他说句亲话也不能够。或是他家有甚么事情,不但掉臂不顾,且躲在忘八里,连钩都钩不来。【更多更多。】钟生与那郗氏毫无关切,不过是傍的冷心,不但救了他的命,送银送衣送钱,且存心不苟,何尝想他有今日这一日来报他,今得此厚报也不为过。但是一件,当日古人说,我看天下无一个不好的人,难我要反过来说,天下无一个好人不成。四海之大,何尝无好人?施恩于人反以仇报如中山狼者,十有五六,所以人皆心灰意懒,不肯去好人了。如郗夫人受钟生之德,念念不忘,此等人在须眉中亦鲜,总而言之,堂堂男人不如一个闺阁妇人者甚多。【此书大主意,不过说世上无情男不若有义妇人,盖有激之言也。】不必多叙。

再说宦实自到家之后,每每提及钟生,不胜念。但是夫妇父祖孙在一乐,便长叹:“使我一家骨得保全者,钟员外之恩德也。”

每要想报答他的思,又无因而前。今忽听得他上了监军这本,休致归来,又敬他的人品,又他的恩私。因听梅生说,他向年原住的是他叔叔的房,他叔叔也死了,房被他两个儿倾掉了。知钟生将归,替他买了一大住宅,置了些田地佃房,及家中动用皿什,无一不备,约值万金,正是:世间唯有恩和怨,没齿难忘刻骨

宦实着人打听他的船只何日可到,此话权且下。

且说那钟趋挣了一分好家俬,如何就被儿一败至此?原来钟趋自生退婚之后,不但为亲友所不齿。不想生又连捷中了,心中懊悔无及,已暗气在心。他女儿嫁与劳正,得了个御史亲家,心内十分中还有三五分可释,不意魏珰事败,坐连逆党,亲家伏法,佳婿女又充发陕西去了。亲友无不笑骂,遂气成蛊胀,自钟生京会试之后,不半年而亡。

他两个儿,长名钟吾仁,娶妻计氏,就是计德清之妹。这计德清虽是个生员,乃卜通、游公同类,专一把持衙门,调唆争讼,无风生狼,以便于中取利的都。次名钟吾义,娶妻都氏。他乃兄是个武生,南京呼为跷脚鬼。【江南旧有一笑谈:一文一武两秀才同行,值一乡下人挑一担,误将二人一撞。一个怒:“你这狗骨,如何撞我这一下?”

那一个骂:“你这王八的。”

乡下人忙歇下担,赔罪:“小人不知是文武二位相公,失错该死。”

二人喜:“你怎么知我们是文武相公?”

乡人:“这位狗骨是文相公,那位王八的是武相公。”

】二人皆是钟生之兄。自钟趋死后,他二人就分了家,每人连房产杂项也将五千金。钟趋的住宅钟吾仁住了,将钟生所住的那一半分与钟吾义,他兄弟各立门,你我夺胜争。这个穿好的,那个便吃好的,这个请亲,那个便宴友;这个朝朝除夕,那个便夜夜元宵。两个也不像过日的人家,竟如石崇、王恺斗富一般。久之,二人都生起疑忌来,钟吾仁暗想:“兄弟是父母的小儿,古语说,天下爷娘疼小儿,再没有父母的人不偏的。在生时必定多与了他些私,不然为何如此奢费?”

钟吾义又疑:“哥哥是长,我幼时他必定偏得父母的多,不然何得这样用?”

世人只知看别人的非,再不知见自己之短。他两人行事举动原是一般无二,因疑心一起,彼此窥潜。无一事不戳。又经不得内中两个妇人。这一个在丈夫跟前,那一个在男人面前,都一阵计较,遂将丈夫的心挑拨。这两个妇人之兄,又是寡廉丧耻的人,调唆妹夫兄弟兴讼。贪图腹,或内中有羡余。更有那些不顾人生死,只知奉承的亲友,扛顺风旗在旁怂恿,使他弟兄就同室戈起来。钟吾义在县中递了一状,说哥哥恃长,分家不均,多得家产,求恩公断。证就是怂恿的那几个亲友,又恐县中不准,买了一尾大鲤鱼,肚中装了二百四十金,烦人送

那知县姓臧名继仲。【世间能有几个知县而赃不及重者?谚云:家家卖酸酒,而我是手耳。】是山东人,他说是藏文仲武仲的孙,故起此名。他见这是有钱的百姓告家产,真是灯也寻不事,何况又受了重贿,即刻发签拿钟吾仁。钟吾仁听见,慌了,忙买了一个大冬瓜,装了四百金在内。厚赂原差,就烦他暗暗送。仍补一状,说兄弟是父母所,偏得甚多,求恩追断给。就烦舅约了十来个素常走衙门的秀才证。知县也准了。

次日早堂,带来审问,先把两家的证略问一问,少不得是各位袒其人。然后叫他亲戚上去问,众人:“分家之时,虽有小人们在跟前,房产地土皆是均分,当日是他兄弟二人情愿,至于内中私弊,只他们各人自己,我们外人如何晓得?”

知县,先叫钟吾义上去。问他供,大略与状上相同。又叫钟吾仁去问,钟吾仁也照状上细诉了。那知县然变,把惊堂拍了两下,指钟吾义怒骂:“你这才就是个刁顽百姓,自古,长兄为父,就有不公,只该央族中亲友去讲论,你也不该轻易就兴词动讼的告他。你就不曾听见古人推梨让枣么,况你众亲友都见均分,可见无私弊的了,你何得诬告胞兄,罪应批诬告。平人加一等,且打你几下,警戒你个不悌,然后再定你诬告的罪。”

了四签撂下来,:“本当重责你这才,本县姑念薄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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