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狐假虎威,一阵吓诈。钟吾义从不曾见过这样好去,心惊胆裂。又费了许多使用,他托起先送鱼的那人探听县官缘故,方知哥哥送了他四百金一个大瓜,始悟臧知县前说呆瓜的话有因。又叫家中取二百六十两凑前足五百之数,拿了去送知县,随带人去拿钟吾仁。
这钟吾仁见兄弟下了所,以为钱神有灵,正欣欣得意,在家中宴那些证痛饮,不意又被拿来,私问原差,也不知其故,到了堂中,丹墀中跪下。知县:“你兄弟屡屡哭诉,说你欺心,你若果然公平友于之,你又何若如此?定是你这才倚大压小,待弟刻薄,你可曾听见邓伯弃存侄,也不过是为兄弟,许武不惜自污,以成弟名,也不过是为兄弟,你待手足无情,也就是个畜类了。今单把他收禁,他心中自然不忿,你也同他坐坐,洗一洗你的兽心。”
不由分说,带了去了。
钟吾仁托人打听,知兄弟送了五百,他添了三百,钟吾义知,也添,每人送够千金。知县心满意足了,【山海卫有一知府,在位时混名刘估家。有在衙门中打官司者,家产罄而后己。这知县只两千金便心满意足,较之刘太守,可谓清廉极矣,如何算得赃极重之至?】吩咐将前状上有名的亲友并证都传了来。次日上堂,带他兄弟二人到公堂前,和颜悦劝,人生在世,除父母之外,再莫过于兄弟了,手足自相残害,还好得么?古人说:难得者兄弟,易得者田地。”
又:“钱财如粪土,仁义值千金,本县还记得诗得好,念与你二人听:同气连枝各自荣,些须小事莫伤情。
一回相见一回老,能得几时为兄弟。
还有几句说得好:
兄弟同居忍便安,莫因毫末起争端。
前生又兄弟,留余孙作样看。
你们记着,前日本县禁你们几日,不过要你们反悔的意思。【恐不至此,或者还是为家兄。】本县是你们的父母官,可有不疼你们的么?我劝你兄弟的好。”
因骂两家证:“他亲兄弟岂肯如此,都是你们这些无耻的才,见利忘义,挑唆人家兄弟阋墙。本该重,姑念无知宽耍”
内中有几个证的秀才,臧知县:“诸生既在黉门,也该惜些廉耻,怎跟着这些下才胡行?后再如此,定然申详学宪,你们都是读书人,可将书上孝悌义的话劝他弟兄。”
又向他众亲戚:“你们既是至亲,带他兄弟去替他们和好罢。”
【真好父母官,若无那二千金赃,定当考上。然而这一篇说话,也值得两千金之数。】吩咐去。他二人见官府如此说了,还敢说甚么?忍气吞声回来,他两人不自己责悔不该告状,反彼此恨为何用银陷害,此后更如寇仇。各又想:“原图费用几个断过家俬来过,弃少而取多,不意一文不得,反费去千余金,此忿如何消得。”
一日,钟吾仁带了两个家人,要到他一个朋友家去同谋设法到别衙门告理,不但要翻透千金的本,还要这一腔气。走到文庙泮前,一望见兄弟带着个小,背立在边。原来钟吾义也是到一个亲戚家商议要告哥哥,留着吃了半日酒,有几分醉了,辞了回家,走到此,正站着看,心有所思。忽看见哥哥远来,只得倒背了脸。此时已暮,钟吾仁四顾无人,凶心陡起,轻轻走到兄弟背后,用力一推。【可谓我已无人,吾何法乎哉?】那钟吾义一则不防哥哥害他,二则有酒的人重脚轻,便一个斗翻中。那小才要跑,钟吾仁叫家人陶沃上前拿祝小要叫喊,被陶沃将住,已将半死,也抛内。那钟吾义在里已淹得昏昏脑,忽然冒将来。钟吾仁忙拾起一块半截砖,对准脑门,尽力一下,得复沉下去了。看了一会,不见动静,他也不去寻朋友了,喜回家。
两个家人每人赏了十两银,叫他隐密。然后告诉计氏,夫妻无限快乐,痛饮庆贺,【勿谓世间无此等人。北齐演之杀弟,有甚于此。】以为了恶气。那都氏晚间不见丈夫回家,叫人拿灯笼往亲戚家去接,说已回去久了,着人四寻觅不见,着实心疑,天又夜了,只得歇息。
次早又叫人去寻,听得人纷纷传说泮池内有两个尸首浮,那家人忙去一看,一个正是主人,一个正是小。将尸首拖到岸上,只见主人颅粉碎,那小咙青紫,忙去报与都氏。都氏坐轿来看了,痛哭一场,叫家人去报县。
知县差四衙带仵作相验了,填写尸格回禀。知县明知是人谋杀,但不知凶手是谁,只存了案,尸首着尸亲掩埋,俟拿获凶再行定夺。都氏只得将丈夫用棺材装殓了抬回,家人小也用棺材盛了埋于城外。都氏也疑是大伯谋害了丈夫,但未得指实,不敢妄告,只得广延僧念经设醮,超度亡魂,看坟茔埋葬而已。
看官听说,天地间有胞兄杀了亲弟,竟躲得过去,那就真没天理了。鬼神尚何足畏,他慢慢自然有个报应。那日钟吾仁在泮池害钟吾义之时,跟着的两个家人,一个名巩济,自来是钟吾仁的心腹。一个名陶沃,那掐死小的就是他。他素常极凶恶,因见家主害了兄弟,虽然得了十两银,焉能满意。因主人有此把柄在他手中,未免就渐渐放肆,钟吾仁也忍过了半年,事已冷了。
一日,计氏生日,钟吾仁叫陶沃去买办菜疏,款待舅,众亲到抵,他至暮方醉醺醺的回来,此时都散了。钟吾仁骂:“你这大胆的才,等着买东西替你生日,怎去到此时才回来?”
他瞪目斜视,:“我大胆,杀人的才大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