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生平从不请客者多矣。】都不过家常茶饭而已,连酒也不曾醉过他们一次。从来没有设席叫戏闹闹这样一回,我虽改过了,这几年但只不在银钱上刻薄,并不曾大施为施为,这个臭名终在。我看钟员外人都这样敬他,宦哥白白的送他万金之产,我就破二三十两请请他个相与也何妨。况且我同宦哥结拜了,他父亲就是老伯,他来家这几年,我还没有与他接风,【到家数年,方才接风,也算新闻。】何不一举两得。”
【还是一事两勾当,到底臭味难脱。】又想:“我的主意虽如此,不知舍得舍不得,须同他商量了,才好行事。”
遂走到铁氏跟前,把这个意思达上。
铁氏也不像奉承他嘴的恶态,他三十多岁了,终日饮酒,一无所事,闲了就拿角先生解闷,真是心广胖。他胖得没样,到如今越发胖得动都动不得。两腮的坠了下来,脖与下颏一般,要回,连俱转。前大凸得充,后尊宛如鼓,虽无那凶暴之气,只是生吝啬,却不能改。他因胖得很,总不能生育,即如母太了,油蒙了心,不能下的一个理。数年来,不想倒是葵心中竟结了一个,莲内也产了一个女。他娘母虽丑,倒生了两个好白胖孩,铁氏拿来自己养着,都有五六岁了。
这日,他歪在一张大凉床上,正斗着两个孩玩耍,听见这话,但:“你通共百十万家俬,就想这样大行为,你度量你的力量去行,我不你的闲事,只要每日不少我的酒就罢了。只不要说你因请人费了银,在我上扣除,缺少了我的用,那就行不得了。”
童自大:“你但请放心,我的家俬还够你受享几辈。”
【此话也难说,百万财主便能保终始乎?昔江南一百万,家俬百万犹有余。后年将七十,渐渐亏折,仅存十余万,逢人就哭:“我要饿死了,只得十余万银,这日怎么过?”
彼时余尚年幼,常笑之。后来方悟百十万家俬过惯了,到了只得十数万自然难过。或者连酒都舍不得吃,亦不可知。】遂喜喜的来。
到了宦萼家中,宦萼正同邬合在那里闲话,让他坐下。他把要请客的话说了,定要请宦实到家坐坐,还要借他的家人皿杂项。宦萼都允了,就走到上房,向父亲去说。宦实:“你们一起少年去走走,我老了,辞了他罢。”
宦萼笑着:“儿同他相与了这些年,他从不曾请过一次,他一辈舍不得费钱。家中也没设过大席面请人,况他才说这是特为老父并钟兄而设,不如去扰他,鼓舞鼓舞他的兴。”
宦实听了这话,也笑笑依了。
宦萼来与他说知,他见宦实肯去,满心喜,就托邬合去请钟生同贾文。邬合:“老爷费这样大事,还该用个请帖,才成统。宦太老爷同大老爷贾老爷诸位算是通家罢了,钟老爷是新客,怎么好请的。”
童自大:“你当我舍不得几个帖么,实不瞒你,我从没摆过大酒席,不知这些规矩,二来也没人会写,就烦你替我买几个帖,央人写写,我改日酬你的情。”
【何不像当日初拜宦萼时用没字帖,岂不省事?】宦萼:“你不必。”
叫了个家人来,吩咐:“你去叫了书办来,叫他拿几个全帖同笔砚来。”
童自大喜:“这个省事,更妙,只是又烦费哥。”
不一时,叫了他家中的一个裴书办来。【裴赔音相似,不但赔了书办替他写,还赔了许多帖。】宦萼向童自大:“你要请谁,写几个帖,你对他说。”
童自大:“并没别人,就是老伯同二位哥,钟员外,邬哥,五个帖就够了。”
宦萼:“我老父同我说过了,不必用,你只写别的罢。”
邬合也:“晚生理当来效劳,怎敢当老爷赐帖。”
童自大不肯,:“我先不知这个礼数就罢了,既然该这么行,如何不用,定要写。”
【这叫不惠之费,不用钱买的帖。谚云:火烧纸桶,落得人情。】宦萼只得依他,他对裴书办:“该怎么样写,我不知?你是写惯的,烦你写写罢。”
裴书办:“几时的日?”
他:“明日来不及,后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