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公:“你问礼房拿来我个侍生门帖去请他来,说我立等要会。”
那衙役应诺而。
少顷,同了礼房书办来,禀:“这钟老爷人孤介得很,他终日闭门在家,从不肯到各衙门当拜往,人去拜他,他往往推病不。前任慕老爷也曾去拜过请过,他都辞有病不会,也竟不来会拜,只差人拿帖来谢罪,说病躯不能门,慕老爷虽久慕他,始终竟不曾会着。如今老爷差人去请他,大约也是不来的。”
【有此书办一禀,方见钟生之。闭门静坐,绝不言当事也。故乐公到任数日,彼但知其姓而不问其名。若钻见,访闻新府尹姓名,忙忙求见,则是钻灶门之滥乡绅行事,大非钟丽生之本矣。】乐公笑:“只叫衙役去请,你看他来不来?”
那书办不敢多言,将帖付与衙役去了。
钟生正在童家吃酒,忽见家人忙忙拿了个名帖来递上:“新任府尹乐老爷差衙役到家中,立请老爷去会,小的领了他来的。”
钟生接帖一看,见是乐为善,又惊又喜,:“原来乐老师补了本京兆,我竟不知。”
因对他众人:“这乐府尹是弟会场座师,为人极忠直仁慈,他告病回去久了,昨日虽闻得小介们说新府姓乐,况他是侍郎,如何改调府尹,决想不到是他。【有此一句,所以更不知其名也。】弟因从不问当的事,所以竟不知他的名字,竟不曾去拜见,他今来请,自然要去。”
又:“人有善愿,天必从之,一丝不谬,适见三兄发了这一段菩提心,今遇乐老师在此,弟去恳求他,转说借教场,他万无不肯之理,岂不如我求别人。”
众人听说,也是喜,钟生忙叫人去买了个大红全柬来。【妙,此是童家所无者。】写了,别了众人,便坐轿到了府尹衙门。先烦巡捕官将门生帖投,里面就差人来请钟生到后堂。
乐公见了,一把手拉住,笑:“贤契闭门养,连我也不来会一会?”
钟生挪正了坐儿,请他坐了拜见,乐公那里肯,钟生只得作了揖,跪下,:“门生叩迟,万望海涵。”
乐公扶住,:“贤契快些请起。”
钟生:“门生向蒙老师培植之恩,毫无仰报,礼当一叩。再者门生被放归来,惟闭在家,所以老师荣任到此,门生竟不知,叩迟,又当谢罪。”
乐公:“贤契尚,我学生尽知了。”
苦苦拉住,钟生只得立起作揖,师生坐了,彼此说了许多想慕的话,乐公:“向年我学生告病回家之后,后来闻得贤契上谏监军一本,恨那时我已还乡,我若在朝,宁舍此一官一,决不肯使贤契抱屈放归。”
钟生逊谢:“蒙老恩师过,门生一片愚忱,恨不能挽回圣心为愧耳?”
乐公:“贤契虽失此一官,直声动朝野,无不慕其忠义,羡其胆勇,为荣多矣。”
钟生又谦逊了几句,复:“老恩师今日宪临此地,不但门生得觐慈颜,欣喜若狂,古所谓,一路福星,这些闾阎小民皆得蒙恩庇了。”
乐公惨然:“我学生不才,本心终老林泉,不意荷蒙圣恩,改授此职,连日来见这些来难民,竟无一策可救,赧愧之甚,真令我寝不安,今日屈贤契到敞署来,一者久别,要想一会,以伸积愫。二来仰仗贤契明,为我筹一良策耳。”
钟生正要求他要转借地方,听了这话,满心暗喜,答:“老恩师这一民盛心,百姓闻知,定当泣,老恩师不须过虑,门生与舍亲辈俱有成议了。”
遂将童自大捐米,宦萼搭蓬舍衣,贾文助柴助菜等详说了。:“这三人俱是门生先好友而后亲戚,只因无地方可为,正在商议要将教场暂借数月。门生正拟破戒到魏国公府中去恳求,尚不知他允与不允,今幸老师驾临,望祈鼎言,或易于为力。”
乐公大喜,:“贤契一时之英杰,贵亲友定非凡品,他诸兄这一番为国为民的盛举,真令我辈汗颜,借教场这一件事,我力任之。”
钟生一恭,:“老恩师民盛心,门生辈亦激不尽,但这些穷民都冻饿久了,皆将就木的时候,还要求老恩师以速为妙。”
乐公:“贤契辈倒如此,我学生上蒙圣主之恩,下有地方之责,忝为民之父母,可还有稽缓之理。本留贤契一饭,容日奉请罢。我此刻就去拜魏国公,若说明了,明日就可举事。”
钟生大喜,就起辞别来,仍到童家,把上项事说了,众人:“既如此,必定就有回信,我们大家坐坐等一等佳音?”
又浅盏更酌,不多时,门上人来说:“府尹差了个书办来见钟老爷。”